吳澤君雙眼一眯:奶奶的~難得好脾氣地溫聲說話,别給臉不要臉,不識擡舉!
琅濤重重地哼了一聲,原地站住,一臉怒氣,卻是心虛極了,悄悄地豎起兩耳,準備聽一聽吳澤君怎個解釋說法。
“如果換成一般大學,一張入社申請書就能完事,可惜這裏——不可能!”吳澤君臉色依然陰沉,還真把琅濤給唬住了,“咱們校内足球隊模仿國青隊,列了四梯:大一隊、大二隊、大三隊和大四隊,聽起來不錯,然并卵。”
琅濤挑了挑眉頭,繼續聽下去。
“明明人員湊不足,還搞這些歪歪道道!”吳澤君聳了聳肩,“更誇張的是,咱們學校是重點體校,也非常重視文化課程!所以,足球隊規定:新成員無論優秀與否,必須當替補一年,文化課過關,到了大二,才有資格成爲正選!”
琅濤:“……”
“按照教練的話來說:‘這也是爲了你們好啊!足球是一項激烈的運動,體格還未發育成熟,早過接觸足球就特别容易夭折!我遇過很多這樣的例子,你們千萬别把我的教導當成耳邊風’。”吳澤君刻意壓低嗓音,疑似模仿某人,略帶一絲同情說,“也就是說,大一球員全是預備隊,正式球員要從大二算起——”
“所以說,就算我交了足球入隊申請書,那也隻能當個預備隊員,我連替補的資格也沒有?……”琅濤傻眼了,“我需要當一年的足球預備隊員,是嗎?”
這劇情不對啊!
正常情況下,就算當不成正選,也能當個替補啥的吧?
連替補也當不成?!
并且,按照這個程序來走,他極有可能都沒法參加世青杯足球比賽了。
——好罷,世青杯足球比賽距離他還太遠,暫不考慮……
沖擊太大,琅濤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應,傻了半天,才呐呐地道:“你、你爲什麽要告訴我這些?……”
“隻是希望你不要對校内足球隊産生失望。”吳澤君暗地觀察琅濤的反應,滿意地拍了拍琅濤的肩膀,“很多喜歡足球的新生們在打聽到球隊有這項規則後,都忍痛跳槽了。”
“……你怕我也跳槽麽?”琅濤木然:原來跳槽一詞能這麽用?漲姿勢了!
“老實說,我原本挺擔心,現在卻不了。”吳澤君抿了抿嘴,似覺自己說得太煽情,佯裝咳了一聲,用公事公辦的語氣說,“你很強,也有潛力,足球隊需要你,我希望你能打破校内足球隊的傳統,給新生們一次競争正選的機會。”
“……”琅濤瞪大了兩眼。
“并不是隻有你才喜歡國足。”吳澤君忍不住微微一笑,“那天你的中二演講,我也聽到了一點。……我認爲你說得很對!”
琅濤可恥地臉紅了。
“加油吧!”吳澤君揮了揮手中的申請書,神色一斂,“現在,我正式通知你:琅濤,請于當天下午三點到操場上報道,祝你成功!”
“謝謝!”琅濤轉身就走。
“等一等!”吳澤君又叫住了琅濤,“你想不想觀摩足球隊正選的訓練?”
“能看嗎?”琅濤驚訝地問。
得到吳澤君的肯定答複後,琅濤面帶遲疑,卻誠實地跟在了吳澤君的身後。
與高中學校有點不同:大學的足球場并不等同于操場,而是另外劃分的一片空地。
在這片空地上,有着與職業足球場相同的規格,甚至還不是縮水版。
綠茵場上,二十二個正選球員分成兩組,似在進行對抗賽,場面頗爲激烈,隻是沒有觀衆、裁判和解說員——比分欄以紅隊、藍隊來區分他們,比分是3:4!
藍隊領先。
瞥見藍隊這兩個字,吳澤君莫名地想起上次的友誼賽,神情變得有些微妙,淡淡地說:“他們也是替補。”
“……”琅濤縮了縮脖子,不敢答話。
“你好好看吧!說不定能看出什麽門道。”吳澤君意味深長地提醒。
于是,琅濤認真地觀看。
一名高個子紅隊球員滿頭大汗,踉跄一下,摔倒在地,又快速地爬起,追着足球不要命地奔跑,還差點撞到隊友,速度也越來越慢,根本沒效果。
一名膚色黝黑的短腿藍隊球員速度雖不快,動作卻靈敏得很,擅長頭球,有好幾次半空截球,漂亮地長傳了幾次,可惜總是傳出界線。
兩隊的守門員看起來高大威猛,反應神經卻有點兒慢,經常被後衛擋住了視線,總是撲不出足球,連連失分。
這不,琅濤沒看多久,紅隊和藍隊的比賽便改成了5:6,仍是藍隊領先。
“不行,不行,都說了多少次,要配合,配合,怎麽一個個仍喜歡蠻幹?!”一位語調略帶怒氣的中年男聲響起,“再這麽打下去,全去預備隊當雜役得了。”
“他們還是新人。”吳澤君聽罷,突兀一頓,忽然丢下琅濤,走了過去,揚聲爲他們開脫,“至少他們都有潛力,隻要好好訓練,一定會成爲正選球員。”
“大二新人麽?”中年男聲似是不悅,“花了一年工夫,怎還不見長進?”
眨了眨眼,那中年男聲聽見吳澤君的聲音,突然一驚,轉頭瞅見來人,難得失笑,改口道:“是你呀?你來了?——你倒與他們不同,我還記得你們是同期,沒想到現在卻是你進了正選,而他們全是替補!”
“是啊。……”吳澤君握緊拳頭,又放了開來,慢悠悠地尋找原因,“或許是當了一年預備隊的緣故?畢竟他們掃了一年的衛生,都比較缺少球賽經驗。”
“……”中年男聲沉默了片刻,“你在質疑我?”
“哪敢呀?”吳澤君半真半假地指出,“你可是我們足球隊的教練。”
所以,教練做出的決定都是正确的麽?
琅濤默默地心想,頭一次生出了不敢苟同的想法。
琅濤暗地打量那位教練。
校内足球隊的教練是一位四十來歲的中年人,地中海發型,面無胡須,膚色略白,身體偏胖,好在海拔夠高,彌補了他實質是個胖子的缺陷。
“不管怎麽說,他們不行,根本不符合我的要求。”教練端着一張臉,偏偏長相偏慈眉善目,根本沒法将他看成反派,“我也清楚你的意思,你不必多說——也不許爲他們求情!他們基礎本就薄弱,這是硬傷,要怪就怪他們不夠勤奮。”
“……”吳澤君冷漠臉,一言不發。
那教練起身,走向足球場,又吼道:“你們在做什麽?沒吃飽飯嗎?射門要用力,傳球要給力,都動起來,不要傻站着!多多流汗懂不懂?……”
那教練一邊寒臉吼着,一邊指手畫腳。
可憐那些綠茵場上的替補們,無論怎個做法,都得不到教練的認同。
琅濤定定地看着教練的背影,得出一條可怕的結論:敢情不止是校内足球隊規則有問題,連教練也是?
……
時隔一周多,一衆想加入足球隊的新生們聚在校内足球場上。
作爲足球前輩,吳澤君等一幹老隊員們則在場外靜靜地關注。
教官慢悠悠地走來,西服皮鞋,不苟言笑,氣場必須強大。
“我姓儒,你們可以稱呼我爲‘儒老師’。”一表人才的儒教練徐徐地開口,“我很高興能看到你們站在這裏,這意味着你們對足球很感興趣——
但是!我必須提醒你們的是:足球不是一項一人的運動,而是十一人的運動!抛開身高、體能等基礎因素,想要踢好足球,關鍵在于你們要學會配合,球技反而其次,不是重點!如果你們當中誰敢自負太甚,對不起,我會很樂意打壓你的氣焰!在我的足球裏,不存在哪個是‘重心球員’!既然你們想要加入足球隊,那就必須聽從我的指揮!任何害群之馬我都不會輕饒!你們要學學練習,否則就是對不起你自己……”
吧啦吧啦說了一通。
後面全是套路滿滿的勸誡論文,聽得新生們耳朵都起了繭子。
若非公共場合,琅濤真想扶額,來一句國罵:靠~形式主義坑死人啊!
好在教官寬宏大量,看見了新生們飽受苦難,終于不願再折磨他們了——新生們如願地聽到了教官長篇大論結束後的最後小結:
“……好了,現在,請告訴我你們想要踢的位置,我會根據你們的能力來考慮。”
哇嗚~太興奮了有木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