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早已被睡意侵襲,再堅持不下去。
她不知自己睡了多長時間,隻知道再睜眼的時候,發現身邊沒有人。
窗外天已蒙蒙亮,她呆坐了一會兒,隐約有不安感。
待她披上外衣去到青石小道上,發現站在前方不遠處的秋暮白。
“你來啦?”秋暮白回頭看向陌淺淺,出塵而立。
晨風掀起了他的白色襯衣,也許是這段時間病得太重,太過清減,好像被風這樣一吹,就像要被卷跑似的。
陌淺淺心一緊,雙眼刺痛。
她強逼回眼眶的淚水,緩步去至他身邊:“早晨風大,先回房休息。”
“不必了,我想在這裏賞花,這個家最美的風景就在我眼前。”秋暮白看一眼陌淺淺,若有所指。
陌淺淺卻以爲他說的是槐花,這人好像獨獨鍾愛槐花,也許他還喜歡一切有關于白色的東西。
“行,你繼續賞花,我陪你。”陌淺淺說着走向槐花樹,突然啓唇道:“我想好了,就這樣吧,不如我們就像月白說的那樣,時間倒流!”
就在秋暮白的彌留之際,她突然想通了。如果爲了自己在意的那個人,哪怕是逆天改命也在所不惜。
秋暮白願意爲花夕拾如此,她也願意爲秋暮白如此,無非是因爲有這麽一個人讓人無法割舍。
突然間,就這樣不恨了、不怪了,也不怨了。
因爲将心比心,她能理解秋暮白,哪怕是秋暮白爲了另一個女人傷了她。
“傻孩子……”秋暮白鎖住陌淺淺的秀顔,眸光缱绻,他要怎麽告訴這個女人,他已經沒有時間了。
即便是有,他也不會容許她再走錯這一步。
“我不管,反正我要救你,哪怕是跟老天爺對抗!!”陌淺淺斬釘截鐵地回道。
她正激動,卻見秋暮白靜靜地站在前方,像是一幅靜止了的風景畫。
她心一凜,聲音微顫:“秋暮白,你怎麽不說話?!”
秋暮白朝她走了兩步,陌淺淺卻捂嘴,失聲痛哭。
他循着陌淺淺的視線看向自己,卻見他的身軀漸漸透明,若隐若現。
“秋暮白,我不準你死,你聽到沒有?!!”陌淺淺嘶心裂肺的大吼一聲,驚動了宅子裏的所有人。
他們跑出房屋,隻見秋暮白每走一步,身體就愈發透明,待好不容易走到陌淺淺身前,牽上陌淺淺的手時,他的身體已然無形:“老婆,我有沒有說過,我很愛你……”
空氣中還留有秋暮白最後一聲歎息的餘韻,“朝花夕拾”跌落在陌淺淺的手中,她跟前卻空蕩蕩的,什麽也沒有。
時間就在這一刻凝結,風也靜止了,花香滿溢。槐花頓在空氣中有兩分鍾,之後以悠閑的姿态,紛紛自枝頭墜落。
待到所有花瓣墜落了一地,世間已無聲。
在那之後很多年的歲月裏,槐花樹依然生機勃勃,卻也是自那之後,槐花再也不曾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