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大雪的緣故,直到下午時分,我們方才抵達洛鎮。
洛鎮坐落在昆嶺外圍,汽車隻能抵達這裏,在往裏走,就得徒步或是借助其他非現代化的工具了。
我們在洛鎮休息了些時候,見天色已經晚了下來,索性便決定在洛鎮歇息一晚上。
漸漸地,雪下的越來越大,風也變得越來越厲。
我們住在洛鎮的招待所裏面,雖說條件是簡陋了一些,但好在是屋裏屋外打整的還算幹淨。
晚間的時候,我也不知哪裏來的興緻,竟抱着小白在招待所外面的大院中欣賞起了雪景。
院子裏吊着顆孤獨的燈泡,散發着昏黃的光芒,鵝毛般的大雪洋洋灑灑翩跹而落,倒也頗有幾分情趣。
不知何時,百合來到了我身旁。
她緩緩探出手來,承接着當空而下雪花。
“好美啊!”
百合贊歎出聲,一臉的癡醉迷離。
見得百合這般神态,我也看得入神。
她看的入神的是雪花,而我看的入神的是人。
有那麽一刻,百合發現我在注視着她,且看的目不轉睛。
“小四?”
百合輕喚了我一聲,我沒有反應過來,仍舊癡癡地看着她。
霎時間,百合的臉頰變得羞紅無比,她低了低頭,垂了垂眉,那嬌羞欲滴的模樣使得我這裏看的更加難以自拔。
可就在這時,一道極不和諧的聲音打破了這美好。
“咳咳.”
我被這聲音驚醒了過來,定眼一看,但見雪地中不知何時走來了一個老頭兒。
老頭兒佝偻着身子,眼睛用布條纏着,一頭淩亂的長發使得他看上去顯得邋遢不已。
他的手中杵着一根竹棍,此時正站在我和百合的跟前。
見得這老頭兒,我下意識地就朝身後退了退,順勢将百合也拉了回來。
還不等我開口說些什麽,老頭兒那裏忽然出聲道:“恨千萬,極恨卻在天涯。山月如何?難知心底事。水風空落,搖曳碧雲斜!”
說完這話,老頭兒怅然歎息了幾聲,還不停地左右搖晃着腦袋,似是極爲感慨的樣子。
我愣愣地看着老頭兒,心想着這都是哪裏來的瘋老頭?人瘋瘋癫癫的也就算了,還說些瘋話。
稍頓了頓後,我便準備拉着百合離開。
讓我沒想到的是,百合在我的拉拽之下,竟沒有順勢離開。
“嗯?”
我兀地一愣,不解地看了看百合,剛準備開口說些什麽,百合那裏忽地朝前走去。
三兩步下,她人已來到了那老頭兒的面前。
讓我沒想到的是,百合在看老頭兒的時候,顯得恭敬不已。
滞愣半響,百合微微蹙眉,問道:“敢問老先生,仙來何方?”
老頭兒笑了笑,說:“我哪裏是什麽仙?不過是個滿嘴胡話的騙子罷了,你這小姑娘犯不着對我這般恭敬。”
聞言,百合的眉頭凝皺的更爲深沉了一些。
我杵在旁邊,一臉的迷惑不解,根本就聽不懂百合與這老頭兒在說些什麽。
這時,老頭兒朝我走來。
也不知爲何,見得老頭兒這般舉止後,我竟然有些緊張起來:“老爺爺,你.你要幹什麽?”
我支支吾吾出聲,心神都顯彷徨起來。
老頭兒站在我面前,臉上的笑意漸漸斂散,取而代出是凝重。
沉寂之餘,他開口說道:“小夥子,你最近可要小心些了,當心有殺劫啊!”
“啊?”
我詫異出聲,滿臉的不可思議。
看到現在,我算是明白了過來,這老頭兒應該是個算命先生。
對于算命先生,我一向都不怎麽待見,就像這老頭兒自己說的那樣,幹他們這一行的都是滿嘴胡話的騙子。
他們都是見人便說人話,見鬼便說鬼話,嘴皮子上的功夫可不是一般人所能相比的。
我雖然對算命的人持此看法,可此時在聽到老頭兒的話語後,我卻是震驚了住。
老頭兒說讓我小心一點,當心什麽殺劫,這不正好應了女鬼的事情嗎?
那女鬼被胡老道打傷後敗走,留下話來,說她的頭七之日定取我性命,這不是我的殺劫又是什麽?
關于女鬼的事情,隻有胡老道知曉,哪怕是百合我也沒有與之提及。
讓我震驚的是,這個老頭兒是如何得知的?
想着想着,我的氣息都變得紊亂了起來。
我漲紅着一張臉,驚訝地看着老頭兒道:“你怎麽知道的?”
老頭兒神秘笑了笑,沒有回答我什麽,反是說道:“我知曉你怎麽想的,覺得算命子都是些察言觀色的騙子。”
說到這裏,老頭兒戛然而止了住。
我怔在原地,說不出爲什麽,我總覺得這個老頭兒跟以往我見到的那些算命的人不一樣。
這時,百合湊了過來,她先是看了看我,接着朝老頭兒打量了去:“老先生,你幹嘛用布條纏着眼睛?不擔心看不見嗎?”
老頭兒稍怔了下,笑道:“我是個瞎子,本就看不見。”
“什麽?”
我和百合不約而同地詫出聲來。
許是怕我們不相信,老頭兒将纏在眼睛上的布條取了下來。
但見,他的兩眼都被割傷,眼睛裏面甚至沒有眼球,完全塌陷,看上去可怖至極。
我咽了咽口水,心神都顯震蕩。
百合也失措不已,氣息都有些紊亂起來。
沉寂半響,老頭兒将布條重新纏在了眼睛上,也不再說些什麽,接着自顧遠去。
看着老頭兒去遠的身影,我的内心久久無法平息,連帶着在旁的百合也作一般無二。
待得我與百合醒轉過來,那老頭兒已不見了蹤影。
我猛地搖晃了下腦袋,給我的感覺,适才的經曆就像是一場夢一樣。
好些時候,我看了看百合,問:“百合,那老先生.”
還不等我把話說完,百合已打斷我說:“小四,你知道老先生最先說的那幾句話,是什麽意思嗎?”
說這話的時候,百合顯得認真不已,隐隐約約,我甚至看見百合的眼睛中,似有晶瑩泛爍。
我回憶了片刻,接着搖了搖頭。
之前那老頭兒說的話,我連記都不記得,又怎麽知道是什麽意思?
百合杵在原地,那委屈的樣子,直讓人心生憐楚。
“嗯?”
我皺了皺眉,不明白百合這裏怎麽突然就變成這樣了?
“百合?你沒事吧?”
靜默片刻,我出聲問道。
百合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強忍着沒讓眼裏的淚水掉下來。
她一臉笑意地看着我,就如我之前看她一樣入神無比。
好些時候,百合深深呼吸了一口氣,接着便轉身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