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有餘晖向晚,有清風徐來。
我很享受這樣的時光,特别是清風加身時的那一股輕柔,讓人惬意而舒坦。
“道長,昨晚我遇到了不幹淨的東西。”
我一邊走着,一邊說道。
這話我本該早與胡老道說,可卻三番兩次地被胡老道給制止了住。
“我知道。”
胡老道點了點頭,也不覺得奇怪。
“昨晚我看有五個人擡着王老太的棺材離開了。”
我淡淡說道。
胡老道說:“他們不是人。”
我笑了笑,的确,他們不是人,因爲沒有人在走路時腳跟會不着地,且在燈火的照射下沒有影子。
“道長,五鬼搬運之術,究是指的什麽?”
靜默之餘,我這般問道。
起初時,胡老道也并不确定王家之事是有人在背後搗鬼,但在見王老太的棺椁上了大槐樹後,他的心中便也有了笃定。
聽我問及“五鬼搬運之術”後,胡老道解釋道:“五鬼搬運術,本是指的五鬼運财術,施術者可以讓五個小鬼不知不覺啓人門戶破人箱籠,從而取人之财物。”
我點了點頭,能神不知鬼不覺取走别人的錢财,自也能在王寶才毫無察覺的情況下,将王老太的棺椁搬運到大槐樹上。
“小四,五鬼搬運術乃是邪術,需借死人頭蓋骨來施法,極爲損陰德,你還要記清楚了。”
我皺了皺眉,有些不明胡老道爲何要這樣叮囑我?難不成這家夥看出了我的心思?
見我作沉思模樣,胡老道微微笑了笑,隻是那笑,笑的很神秘。
沉寂半響,我開口道:“道長,現在我們去哪裏?”
胡老道想了想,道:“這裏距縣城并不遠,要不咱們去城裏逛一逛?”
“逛一逛?”
我有些疑惑地瞅了瞅胡老道。
胡老道笑道:“怎麽?道士能下山,難道就不能進城了?”
說着,胡老道大步一邁走了出去。
看着胡老道的身影,我有些迷蒙。
起初我以爲胡老道不是一個好财之人,可之前在接王寶才紅包的時候,他可沒有半點不好意思的樣子。
但他在處理元寶村、牛家村的事情時,又顯得極爲無私。
說實話,我有些看不透胡老道,越是跟他待在一起太久,這種感覺便越濃烈。
等我跟胡老道來到縣城時,夜幕已經降臨,城市的燈紅酒綠初現倪狀。
我帶着胡老道去了我家的棺材鋪,接着去中餐館點了幾個小菜,買了些酒回來。
酒過三巡後,胡老道似乎有些醉了。
他笑望着我,迷迷糊糊道:“小四,你這娃命不好。”
我喝了不少酒,借着酒勁兒問道:“我命怎麽不好了?”
胡老道笑了笑,打了個酒嗝,道:“你乃五陰之人。”
“五陰之人?”
我不由地一愣,好人壞人我聽過,五陰之人,我還第一次聽。
胡老道說:“我若是沒猜錯的話,你是陰年陰月陰日陰時所生。”
我皺了皺眉,其實我自己也不知自己是什麽時候生的。
每次我問我爹,他都會找個理由把我搪塞過去,隻告訴我,讓我當每年的第一天是我的出生日。
此時聽胡老道這般一說,我隐隐有些明悟,連道:“道長,五陰之人怎麽了?”
胡老道說:“也沒怎麽,隻是比之常人,更容易遇到髒東西而已。”
我愣了愣,道:“隻是這樣?”
胡老道晃了晃身子,道:“不這樣,你還想怎樣?”
我笑了笑,道:“道長,要不你教我法術吧?”
胡老道想也沒想地點了點頭,道:“沒問題,不過你得先拜師。”
我搖了搖頭,道:“不拜師。”
胡老道瞪了我一眼,道:“不拜師你還想學法術?”
我一臉尴尬,剛想着給胡老道解釋,可就在這時,鋪子外突然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咚咚咚”
我放下酒杯,與胡老道示意了一眼後,搖搖晃晃地朝着鋪子外走去。
打開門的那一刻,我愣住了。
隻見,此刻屋外站着一少女。
這少女,上身穿着一件白襯衣,下身着一淺藍牛仔褲。
她有着一頭飄逸的頭發,一張清秀的臉龐,還有着兩彎清澈的眼眸。
那由内而外散發出的氣息,清晰而自然,直在我的腦海中,繪成一幅清美的畫卷。
見我如癡如醉地望着自己,少女有些嬌羞地避開了我的視線。
“請問,這裏有壽木賣嗎?”
少女淡淡問道,其聲,清脆悅耳,隻一聞聽,便讓人有着沐浴春風的感覺。
聽到少女的問話後,我想也沒想地便開口道:“有,有有。”
說着,我爲少女讓開道來。
少女遲疑了一下,還是邁進了鋪子。
剛進到鋪子,少女沉了沉眉,實在是此時鋪子裏充斥的酒味太過濃烈。
少女看了看我,說道:“要不,我改天再來吧?”
言罷,少女連忙轉身朝着屋外走去。
我剛想出聲,卻不料一旁的胡老道突然大聲說道:“道爺我還從沒有見過這麽水靈的姑娘呢!”
說着,胡老道便要起身,可就在其起身的刹那,一個沒站穩,這家夥竟直接摔倒了過去。
隻聽得“嘭”的一聲巨響,胡老道直接倒在了地上。
那少女聽到這般動靜後,哪裏還敢逗留?頭也不敢回地便跑了出去。
看着少女遠去的身影,我的内心久久無法平息,那種感覺,有些朦胧,朦胧中又帶着憧憬。
直到少女的身影消失在我視線中,我方才不舍地收回目光來。
胡老道搖搖晃晃地湊到我跟前,道:“小四,少女會思春,你在思什麽?”
我還從未見胡老道這般不正經過,連地瞪了他一眼,喝道:“我在思的是,你該賠我多少錢。”
一聽說要賠錢,胡老道眉頭一緊,整個人都不樂意了,連道:“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小子,我數次救你于危難,爲你驅鬼趕邪,你竟然要我賠錢。哎,怪隻怪我不長眼,怎麽會結識你這樣的人”
胡老道忘我地說着,隐隐有種要聲淚俱下的趨勢。
見狀,我無奈搖了搖頭,繼而攙扶着胡老道去了裏屋。
将胡老道攙扶到床上後,這家夥口裏的罵咧之言已微不可聞,接着便不管不顧地呼呼大睡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