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熹灰頭土臉,帶着汪暮雪和洪烈,托病提前趕回了長安,走得十分慌張而狼狽,甚至不敢帶上受賄而來的金銀。因爲哥舒寒把洪烈交回了黎熹,後者不得承了好大一份“人情”,硬着頭皮爲西涼王及其王妃,準備了“歌功頌德”的奏章,又憋屈又無奈。
商郁臣被碧元天尊帶回峨眉山,他犯下的血案終歸得要血償了,他的下場可想而知,隻能比凄慘更凄慘。至于那猲狙,一通痛哭流涕,積攢下許多眼淚送給明月夜配藥。明月夜多少動了恻隐之心,向天尊求了情,給那狡獸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讓它随天尊前往峨眉山修行,并允諾猲狙,若能他日改邪歸正,那屍香金邊魔芋蘭的果實,便可以送給它,助力飛升。
縣令樊毅和夫人終于可以回到了自己的府邸,他把黎熹斂财而來的金銀珠寶換成了銀子,發送給那些受災的百姓,幫助他們重建家園,恢複生計。
哥舒寒與明月夜各自留下了部分暗軍與明堂醫士,他們重新進入黑沼澤,仔細打掃戰場,并把獵人的陷阱與獸夾全面清除,并收集一些珍稀藥材的種子種苗,準備移植到媺園。
蒙雲赫與重樓,在林梓縣訂了婚約。哥舒寒允諾回到長安,就會幫忙籌備他們的婚事。而明月夜,則悄悄飛鴿傳書給外公莫千問,求他幫助蒙雲赫打造一隻天下無雙的精巧鐵手。
本來,哥舒寒與明月夜并沒有着急趕回長安,林梓縣風景優美,他們還想多待幾日略微放松身心,但李公公卻憂心忡忡的連夜趕來,請他們迅速回宮。原來常皇黎臻病了,氣病的。
到了林梓縣,李公公顧不得歇息,直接乘車,快馬加鞭就到了暗軍大營,愁眉苦臉給哥舒寒和明月夜請安。
“王爺,王妃,請速速趕回長安吧,皇上,皇上他被大燕太子赤霄,給氣病了。”李公公一臉傷心欲絕,明月夜心下一驚,看來這常皇病得不清,但這跟赤霄有什麽關系呢?
“李公公,起來講話。”哥舒寒一挑長眉,淡淡道:“慢慢講……”
李公公站起身來,一口氣喝了随從遞過來的清茶,擦了擦額上的熱汗,郁悶道:“昨日,那大燕太子赤霄,突然來到長焱宮,向皇上辭行。據說燕皇龍源心疾加重,已經如陷入了昏迷,蕭後急召太子回汴京商議國事。”
“燕皇罹患心疾,急召太子回汴京,這跟皇上有什麽相關,怎麽就氣病了呢?”明月夜訝異道。她心想,這赤霄突然離開長安,也沒給她傳什麽書信,何況窈娘還在媺園治療眼疾,也不知道他這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哎,皇上本來還好心記挂着,大常與大燕聯姻之事。所以設宴爲太子殿下送行。酒過三巡,皇上就問他,可想與哪位郡主結親。皇上甚爲屬意夜王殿下的妹妹,星月公主夜漣漪,有意在太子臨行之前,将婚事先議定。但誰想到,那赤霄一口回絕,斬釘截鐵。皇上好生尴尬。”李公公歎氣道。
明月夜會心一笑:“皇上着急坐實,大常與大燕的聯姻之實,恐怕是擔心老燕皇駕崩,新皇上位政局不穩,若有狼子野心之輩蠱惑新君,恐常燕兩國戰事再起,硝煙不斷吧。”
“正是……”李公公又歎了口氣道:“柳貴妃推薦的柳氏之女,已經清譽盡毀,無法成爲大燕太子妃。但夜王的親妹,血統高貴,賢良淑德,若成爲大燕未來的新後,對兩國邦交,不失益處。”
哥舒寒重瞳眼神深遠,意猶未盡道:“十七,這赤霄不娶夜漣漪,可有你推波助瀾?”
“王爺,夜王臨行之際,已經表達了自己的心願,夜漣漪還是個小孩子,嫁人太早了。這事,與我能有什麽何幹?”明月夜斜了一眼他,不吝嘲諷:“可惜啊,您怎麽就沒有個親妹妹呢?”
“李公公,此事無關緊要。大燕的赤焰光軍對大常來說,并不構成威脅。有本王和夜王在,皇上不必爲此事,太擔憂。”哥舒寒冷哼一聲,他顯然沒有把什麽燕太子赤霄放在眼中。
明月夜暗自好笑。看來這兩人都是自大慣了的家夥,還好不曾見面,不然恐怕在争強好勝方面,還真難分出高下來。
“王爺,若爲這些事情,皇上又怎麽會龍顔大怒呢?那燕太子赤霄,他于宴會之上,向皇上求娶了另一位郡主。”李公公小心翼翼觀察着哥舒寒的神情。
“哦?誰家的郡主,這麽倒黴?”明月夜咧嘴一笑,甚覺有趣。
“哎,他求娶的就是您,念媺郡主!”李公公長歎一聲。
“我?他瘋了!”明月夜震驚道。
“十七?他找死!”與此同時,哥舒寒幾乎異口同聲道。
“皇上聞言震驚,本來還溫言相勸,說念媺郡主已爲西涼王妃,羅敷有夫了。”李公公見哥舒寒微微眯起雙瞳,邃黒眼眸泛起一抹幽綠色的寒潮,不禁本能的倒退一步,嗫喏道:“但那赤霄道,希望王爺能與王妃和離,他願将承影公主嫁與西涼王爲正妃,他願娶念媺郡主爲太子妃。從此以後,燕常結爲秦晉之好,共享太平盛世。”
哥舒寒冷笑一聲:“左車,背馬,即刻回長安。”
“王爺,你想做什麽?”她見他不怒反笑,眸中的幽綠色火焰卻是越燃越烈,心中暗暗不安,趕忙拉住他的衣袖。
“十七,你想做大燕未來的皇後嗎?”他颔首,凝視着她黑白分明的星眸。
“不想!”她沖口而出道:“憑什麽,他讓我和離,我便和離,見鬼!他不是被銅血屍打壞腦袋了吧?”
哥舒寒不易察覺的閃現過一絲寵溺笑容,稍縱即逝。
“既然如此,本王帶你回長安,你當面告訴他。”他冷冷道:“他若聽不懂人話,本王……教他。”
“王爺,王妃。那燕太子赤霄已經回汴京了。但他臨行之際,口出狂言,三個月後他會再來長安,隻爲迎娶念媺郡主。大燕願以燕京十六州作爲聘禮,獻于大常。”李公公歎息道。
“十七,看起來,你很值錢啊。”哥舒寒不吝嘲諷。
“那皇上拒絕便是。又何必生氣?”明月夜微微蹙眉。
“這件事情,不知怎麽就從後宮傳到了朝堂之上。柳尚書帶領一些朝臣,上書奏表請求皇上,爲了黎民蒼生,兩國邦交,禦賜王爺王妃,和離!”李公公說到此,自己的怒氣都被激蕩起來:“朝堂之上,兩派朝臣各抒己見。後宮之中,那柳貴妃也幾次求見皇上,甚至請出了明皇太妃出山威逼,以孝道勸解皇上,準奏柳尚書之提議。這前朝後宮,已經亂成一團,皇上又急又氣,竟然連夜高熱卧床不起了。雲貴妃讓老奴連夜來尋王爺王妃,速速回宮商議此事。”
“原來又是柳氏作祟。”明月夜咬牙道:“夜王知道嗎?”
“斬汐還在神武城,不會那麽快得到消息。”哥舒寒沉吟片刻:“既然在風間浪頭上,不如本王先行回宮。十七,你在林梓縣歇息幾日吧。皇上的病應無大礙,不過心病,本王有心藥,可醫。”
“王爺,皇上甚爲思念小郡主啊,夜裏燒得迷糊了,還叫着……小郡主的名字……”李公公于心不忍道。
“十七,怎麽能不和王爺一起回宮呢?夫唱婦随,還是咱們一同回去,唱一出好戲,逗逗他們玩呢……多有趣!”明月夜笑顔一展,明豔動人。
哥舒寒笑望着面前,星眸閃爍的小女人,寵溺道:“淘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