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衆人等都站在太液湖畔,翹首以盼。獨獨不見明月夜以及赤霄,他們不在,這煙火表演自然不能及時啓動。
常皇黎臻環顧四周,不悅道:“怎麽不見燕太子赤霄?”
大燕使團肅親王略有焦急,趕忙回到:“聽小太監說,殿下被一位大常郡主請去說話了,至今未歸。這太液湖畔的岔路多,别走錯了路,已經派人去尋了。”
夜斬汐蹙眉,眼見那邊的重樓漲紅了臉,正從人群中擠過來,匆匆跑到他身邊耳語幾句,他的臉色登時陰沉下來。
“父皇,念媺郡主的侍女禀告,剛才有個小宮女,假托爲夜王妃診脈的借口,将她帶出了寝殿,至今未歸……”夜斬汐清冷道,但一雙桃花眼眸,緊緊鎖視着人群,鷹隼一般犀利。
“哎呀,皇上,聽夜王這口吻,分明在懷疑有人做了什麽不該做的事情。念媺郡主年紀輕,一時貪玩也有的,耽誤了煙火表演,她的侍女自然着急,就胡亂編排個借口,想要把責任他移吧。多說無益,不如趕緊加派侍衛,在這麟趾殿附近,盡快找找吧。”柳貴妃輕啓豔紅的櫻桃小口,一臉幸災樂禍道。
她環視四周,并沒見到自己的侄女柳思彤,心下更加确認自己的計劃萬無一失。讓柳思彤用媚藥勾引赤霄,順便遣藍公公找個低等侍衛吓一吓驕橫的明月夜,到時候一推幹淨,反正即惡心了夜斬汐與哥舒寒,自己柳家也得了便宜,這一石二鳥,挺好。
“斬汐,趕快找人。”黎臻低低道,有些焦急。
夜斬汐颔首允諾,他冷冷瞥了一眼柳貴妃,一拂袖親自布置大内侍衛,開始四處尋找明月夜下落。
蓮弱塵雙手不由自主的拽緊自己衣襟,暗自心驚。她并不知道,這明月夜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也擔心她是否真的遇到了危險。
半盞茶功夫,李公公面帶尴尬湊到黎臻面前,欲說還休,躊躇不已。
“李公公,你這畏首畏尾的,做什麽?”柳貴妃眼尖,犀利道。
“這個,啓禀皇上……念媺郡主還沒找到,但燕太子赤霄殿下,倒是尋着了。”李公公趕忙回答。
“既然人已找到了,爲何不請過來?”大燕肅親王有些生氣,面上不太高興。
“這人是找到了,在白芷軒。可一時半會,他請不過來啊。太子殿下遇上些麻煩事……”李公公偷眼看看黎臻,小心翼翼道:“此事事關重大,老奴實在不敢做主,隻能來請示皇上。要不然,還是請皇上移駕過去看看吧,哎……”
黎臻展眉,和緩道:“既然如此,兩位貴妃與肅親王,你們随寡人,過去看看。”
聞聽白芷軒三個字,柳貴妃心下又暗自一喜,看來柳思彤已經得手。她自然躍躍欲試,趕忙扶住黎臻,一副乖巧模樣。
一行人等乘着肩輿,來到白芷軒殿前。隻見門前守了幾個小太監,并不敢進去。
氣氛尴尬,黎臻略略微吃驚,他狐疑的瞪了一眼李公公,後者面紅耳赤。
黎臻隻好自己率先推門而進,柳貴妃随後,雲貴妃和肅親王以及宮女太監們,陸續走進房間。
眼見一張雕花大床,滿園旖旎春色。
赤霄衣衫不整斜靠在床榻上,他的床内側,似乎還躺着一個女子,半露着酥白肩膀,地面上則胡亂散落着兩人的亵衣,内袍,羅襪之類,可見适才戰況激烈,十分勇猛。
柳貴妃見狀,嘤咛一聲嬌喝,已經撲到床榻前,怒斥道:“赤霄殿下,看你幹了什麽好事,竟然污損了我家柳思彤的名節?”
赤霄掙紮着睜開眼眸,見柳貴妃略顯猙獰的一張濃妝豔抹的臉,正貼近自己的胸膛,本能的坐起身體。他一展臂勾到自己的外袍,一旋身已經披好,人已經站在床前。
他略帶懷疑的掃視着面前驚愣的衆人,眉目之間堆滿了烏雲密布,緩緩道:“本宮沒想到,這堂堂大常皇宮,竟用如此不堪手段,來陷害大燕太子。爾等居心何在!居然用了媚香,下流至極。”
“思彤,思彤,你怎麽樣了?”柳貴妃顧不上憤怒的赤霄,她伸手就去拉拽那床上的女子,但一瞥之下,驚愣得她退後了幾步,忍不住驚呼道:“你是誰?”
因爲床上那嬌弱無力的女子,并非柳思彤,而是生面孔,她大驚失色。
“柳貴妃,誰告訴您,本宮臨幸的是您那侄女柳思彤了?”赤霄迅速回身,冷笑道:“還是貴妃娘娘,一心期望本宮臨幸的,就是柳思彤……”
黎臻充滿陰霾的眼眸緊緊盯住柳貴妃,他一揮手,淡淡道:“李公公,那女子你可認識?”
“啓禀皇上,好像是媺園宮女,叫半夏。”李公公仔細一看,驚愣出一身冷汗。
“媺園?小夜的宮女!”黎臻一拍桌幾,站起身來,他驚怒至極:“你給寡人好好看看,這殿裏……可……可……還有……他人?柳心玉,你幹的好事!你……”
柳貴妃倒退兩步,不是柳思彤,而是媺園的宮女?這裏究竟出了什麽情況,爲何沒有人及時告訴自己。那明月夜和柳思彤又在哪裏,她心裏突然萌生了不祥的念頭。
這是有人,在借刀殺人嗎?是赤霄,肅親王,雲貴妃還是……她腦海裏一片混亂。若明月夜真的出了事,黎臻必定不會放過她。但她确實隻是讓藍公公,小懲大誡,吓唬吓唬出口氣就好,重要的是不要留下痕迹。他這幹的是什麽事!
“你是何人,受何人指使,你給本宮從實招來。”柳貴妃伸手就去拽,在那床上也剛剛醒來,驚慌失措的宮女半夏。
赤霄轉身,用衣袖拂開瘋狂的柳貴妃,用錦被一把圍住半夏,推到床榻的更裏面,臉色有些不好看道:“既然本宮已經臨幸了她,她就是本宮的人。陛下,半夏本宮要帶走。至于和親聯姻一事,本宮也要與父皇再議之後,審奪!”
“這些事,等找到念媺郡主再說。半夏。你與寡人說說,你……怎麽會在這裏,念媺郡主……她……她……”黎臻坐卧不安,臉色蒼白至極。
他用手指重重點住慌張的柳貴妃,咬牙切齒道:“你……你這個賤人……如果你敢害了寡人的小夜,寡人定将你……碎屍萬段!”
“皇上息怒,此事确實與臣妾無關。剛剛臣妾進殿,眼見這床下扔着的亵衣與思彤的十分相似,才會誤以爲與太子殿下……歡好之人是思彤。臣妾也是一時心急。思彤可是臣妾兄長最疼愛的小女兒啊。”柳貴妃情真意切,凄慘道。
“啓禀皇上,有個小宮女說,夜王妃在湖邊散步,突然暈倒了,郡主就帶着奴婢前去救治。但到了回廊,根本沒見到夜王爺和夜王妃,那小宮女還突然出手打暈了我們,分别裝入袋中,不知運到了何處……奴婢依稀看到,那小宮女抹了下臉,就變成了個侏儒太監,還把宮女衣衫扔進了太液湖。奴婢聽到一個侍衛叫他……藍公公。後來,後來奴婢就聞到一股奇怪的香味,就什麽也不知道了……醒來,醒來……就……郡主,郡主在哪裏啊?”半夏抱着錦被,一邊哭泣一邊凄慘道。
“李公公,讓侍衛去半夏說的的地方,打撈……”黎臻長長歎了口氣道:“藍公公,侏儒,給寡人查,一個宮一個宮的,給寡人查!”
柳貴妃直覺腳下一片寒涼,順着腿肚子就往腰身上爬走,這混蛋侏儒爲何不聽自己指令,或者,根本就是有人将這半夏與柳思彤掉了包?目的何在,細思極恐。
她趕忙跪倒,梨花帶雨哭泣道:“臣妾懇請皇上,也遣人立刻尋找思彤縣主,她也至今未歸,所以臣妾剛才心慌,才會誤會太子殿下……”
“你說的對,找。把柳思彤也給寡人找出來。告訴夜斬汐,就算把皇宮給寡人翻個個兒,把人給寡人找出來!”黎臻漸漸冷靜下來。他坐在座椅上,冷冷道。
“皇上息怒,念媺郡主聰明伶俐,福大命大,不會有事的。放心……”雲貴妃輕輕扶住黎臻因憤怒起伏不定的肩膀,安慰道。
“赤霄,你先換了衣衫再說吧。若你要半夏,也得念媺郡主……做主。來人,給半夏也換上衣衫。”黎臻籲氣道。
“不必,本宮的人,本宮自會安排。陛下,您還是遣人全力尋找郡主吧。”赤霄不吝傲慢。話音未落,幾個火焰暗衛帶着大燕侍女已經出現在他身後,捧着一疊衣衫。
“啓禀皇上,郡主找到了。她掉進了太液湖,夜王爺正讓女醫官爲郡主把脈。”一個侍衛在門外禀告。
“人怎麽樣?”黎臻蓦然起身,關注道。
“頭部受了傷,其他的,目前還不知道。”侍衛謹慎道:“發現郡主的地方,還飄着一個布袋子。看上去,郡主應該是被人脅迫了。”
“寡人現在就去探望郡主,趕緊帶路!”黎臻拉住雲貴妃,略帶慌張的疾步而出。
柳貴妃心又涼了一半,趕忙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