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之前,自己還是明堂的一位初級入門弟子,曾經也有一位容貌絕美、愛穿黃衫的姑娘,明眸熠熠的站在這大堂上,笑吟吟主動提出,提前挑戰堂主之位。
出人意料的,她赢了,以其過人之資,漂亮的登上了鳳台的主位,那時她僅僅十六歲。她成爲了明堂最傳奇的鳳凰之王。随後,她帶領明堂弟子們,在承都、揚州乃至長安都創建了分壇,開立藥鋪醫館,救死扶傷,得到了很多百姓的愛戴與傳頌,更令明堂成爲杏林之首,無論江湖還是朝局,再無人敢小觑。
那時,有多少年輕英俊,豪傑少俠,都愛慕這位無雙的明堂堂主,極盡各種手段來追求,甚至當時常皇都爲明媚所折服,欲納其爲妃。但這傳奇中的女王,終歸遇到了更爲傳奇的莫千問,她命中注定的良人,一見傾心,生死相随。
于是,多少暗戀的人到底傷了心。包括他,雖然那時他也是一個默默無聞的少年,隻能遠遠遙望着她。他一輩子未娶,無人知道他内心秘密,是與那明黃的鳳凰之王,有着斬不斷的暗戀與求不得。
明媚離開明堂,明東來也成了掌事大長老。後來他找到了明媚的女兒,将她迎回明堂做了聖女,但明妤婳就差得多了。本來,他對她充滿了厚望,不遺餘力想要教導她成才。但明妤婳在明堂修習未完就擅自離開,從此之後杳無信息,明堂也就越來越衰敗了。
明東來的心事,說不出,也說不得。但他有種預感,這明月夜實在與衆不同,就仿佛那鳳凰女王的又一次還魂而來。他矛盾而又期待,或許,這将是一次拯救明堂的機會呢?
“東來長老,不知這挑戰都有什麽内容?”明月夜抱着自己的星月劍,微笑道,打算了明東來的回憶。
“這考驗有三層,分别爲醫術、制毒、和天意之考。每項挑戰都有一個題目,由三位長老中的一位擔任考官與鑒證人。每項挑戰都要在一天之内完成,若連續三日成功過關。即爲挑戰成功。”明東來垂下眼眸,淡淡道:“前任聖女明妤婳在明堂修習整整一年,仍舊未能成功通過考驗,不得不重新學習。王妃都不曾入明堂修習過,恐怕成功的機會很低,若在挑戰中受了傷,明堂恐怕會被王爺一舉剿滅吧?”
“這個長老不必擔心,我家王爺是明辨是非之人。若十七不能通過考驗,我們會立即離開浣花溪。若十七在考驗中受傷或者死亡,王爺亦不可追究明堂責任。”明月夜笃定道,副将們聞聽此言,臉都綠了,齊刷刷望向哥舒寒。
哥舒寒卻微微挑眉,不吝欣賞道:“好,十七。本王應允。這考驗可即刻開始?”
“明堂需要三日準備考題,若三日後王爺初衷不改,請王妃前來獨自應戰吧。”明東來盯着哥舒寒,多少有些忐忑。
哥舒寒嘴角旋起一抹陰晴不定的笑,不置可否的看了一眼身後蒙雲赫:“照辦。”
蒙雲赫應諾,但心裏卻真心爲這老核桃一樣的老頭子,扼腕惋惜,估計他離死不遠了,而且死得還不會太好看。
自家這位祖宗,聽過誰的話?又有過什麽人敢惹老人家不高興,還能健在人間的呢?那大概除了自家王妃以外,恐怕再無他人了。再者,别說受傷,恐怕王妃掉了幾根頭發在這鳳栖院,估計王爺會把整個浣花溪給都燒了吧?那柳辰青,不就因爲開罪了王妃,死成個渣渣了嗎?
“好,那三位長老,十七先行告辭。三日後,咱們浣花溪再見。”明月夜如男子般,英姿飒爽雙手一鞠禮,轉身離開。
哥舒寒走得稍微慢了一步,他似乎又打量了一下鳳台,再細細環視了三位長老,仿佛要記住一般,他邃黒重瞳裏的一抹幽綠色猶如地獄之火,寒冷而邪魅。他隻是淺笑而過,并無言語,但三位長老都感覺到醍醐灌頂般的巨大壓力,都忍不住微微低了頭,不敢回視,明西風的腿更是抖個不停。
待那兩人坐上肩輿,在浩浩蕩蕩的隊伍護送之下,遙遙而去了。三人終于松了口氣。
“大哥,您還真要讓這西涼王妃來挑戰過關啊。萬一她有個閃失,我們明堂豈不是要有覆頂之災?”明西風一屁股坐在靠椅上,趕忙灌了一大口涼茶。
“不然吧,我倒覺得,這姑娘不簡單。你們不覺得,她真的很像前任堂主嗎?不是容貌,而是……說不出的一種感覺。”明東來摸着自己的胡須道,有幾分黯然神傷。
“大哥,咱們三人裏面,也隻有您見過前任堂主,我可比較不出來。依我之見,這就是個小姑娘,不知天高地厚。三日之後,我來負責第一關就好,吓唬吓唬她,讓她知難而退就好了。不會出什麽大簍子。”明向北揉着自己的膝蓋,呲牙道:“就是那個重瞳的王爺不好對付,看起來太古怪了。”
“你來?還是我來吧。你這麽莽撞,再傷了王妃。我們全得給你陪葬。”明西風一聲歎息:“依我之見,不要糾結什麽考驗了,做做樣子就好了。明堂日漸衰落,如今若得西涼王府提攜,或能發揚光大,東山再起也不一定。非要找那雙瞳冥神的晦氣幹什麽?我看着他的眼睛,腿都是軟的。殺氣,全都是殺氣啊。”
“殺你個頭。殺氣。我看你就是個軟腳蝦。”明向北忍不住奚落道:“趕緊回家看看吧,有沒有尿了褲子。”
“那也總比你這個逞強的瘸腿狗強上百倍。”明西風反唇相譏道。
“好了,你們見面就吵,這鳳台都快被你們吵翻過來了。祖上的規矩不能壞。這考驗必須實打實的來。醫術由老三來,毒術就由老二來,我負責天選之考,若她真的能到我這一關,說明确實有真本領。或許這就是老天派來的鳳凰之王呢?那重振明堂,就真的指日可待了。不過,老二說的也有道理,老三你适可而止,莫要情急魯莽傷了那姑娘。畢竟,她是明家骨血,毋庸置疑。就這麽定了。你們都早早回去,準備吧。哎,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咳咳。”明東來又一陣劇烈的咳嗽,可見也是郁悶至極。
明西風與明向北對看一眼,又都不屑翻了個白眼别過頭去,終歸不歡而散了。
明東來卻未離開,他獨自一人走到梧桐苑,走到明媚的畫像前,望着望着,默默出神,終于長歎一聲道:“莫非,真的是你,歸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