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遠處的枠湖上,也隻有一隻金碧輝煌的大龍船,正緩緩行駛着。船身上系着七色璎珞與嶄新花燈,想必是爲了再過幾日,便要到的七夕節,應景特别做的裝飾。
諾大龍頭船,一層的船身上僅有面寥寥幾個仆從。而在二層樓閣之中,三個身穿華服的年輕人,正圍坐在茶爐前,煮茶品茗。
哥舒寒和夜斬汐依舊穿着親王階的華紫公服,時間緊也不曾換下。前者膚色略深,颀長彪悍,狂狷邪魅。後者膚色白皙,雖略有單薄,但玉樹臨風,看起來各有風采,容貌不分上下。
坐在夜斬汐身畔的蓮弱塵,看上去比上已節時分,似乎豐腴了些許,更增添了幾分妩媚韻味。她穿着一身水藍底子,繡着月白蓮花的廣袖直領羅衫。她梳着雲髻略施粉黛,發間點綴着碧玉鑲嵌的金步搖,胸前挂着一塊碩大碧綠的觀音翡翠,晶瑩剔透,溫潤如水。映着肌膚勝雪,烏發如雲,眼波如絲,隻是那眸子裏藏不住的,有些慵懶,有些清冷。
煮茶的依舊是夜斬汐,動作優雅和娴熟。這次他特意換了一種,從獅子國進貢過來的烏沃茶,茶葉微有桂圓香、茶湯深紅清亮。據說對有孕的女子,最滋養暖身。
哥舒寒挑眉,哂笑道:“斬汐,你不會爲了照顧弱塵,讓我們一同喝這養胎暖身的烏沃茶吧?”
“嗯,你可以不喝。”夜斬汐細心的給蓮弱塵的魚白瓷杯中,倒半杯滾熱的茶,暧昧笑道:“不過,阿寒,你那十七,怕也能喝此茶了吧?這次回來,我見你清減許多,可見最近十分……勞累。兄長這裏,還有上好的烏枸杞和野山參,你……有空喝喝吧。”
“留着自己用。你和弱塵在一起也有三年了,我本以爲能早些得到你們的喜訊呢。”哥舒寒挑眉,不吝挑釁道:“你……可還好。我給你那虎……骨……管用?”
“滾!”夜斬汐一雙桃花眼眸微眯,意簡言駭。
蓮弱塵并沒有取自己的茶,卻從身後拿出一壺葡萄酒,推給哥舒寒,奚落道:“阿寒,無論如何你要感謝斬汐,他這個兄長做得稱職。若不是他将蘇全暫時硬留在了暗夜山莊,算給汪忠嗣吃了個定心丸。你以爲你抱得美人歸能這麽順利?他說,若是我看管蘇全不利,可有我好看呢。”
“不敢,不敢……爲夫不是賠罪了嗎?連體己都盡數給了你賠禮道歉,哎。”夜斬汐半真半假道。
“嗯,這觀音玉璧價值連城,天下無雙,不但美輪美奂,更有安神養其奇力。這個他都舍得給你,可見真心。”哥舒寒哂笑:“你不說我倒忘了,那蘇全,如今……”
他給自己和夜斬汐面前酒杯,各倒滿了琥珀色的酒液,漫不經心道:“那丫頭,差點兒因爲這個老仆,直接把我宰了才解恨。你們不過口舌之争,那丫頭暗器拳腳刀劍,能招呼的都招呼過我了。如此心驚膽戰,斬汐你說我能不瘦嗎?”
“放心,你們剛到長安,我便遣人将他安全送回将軍府了。還給足了銀兩壓驚。”夜斬汐喝了一口酒,又細心的爲蓮弱塵從稍遠的盤子裏,取了一塊紅豆酥餅,放在她面前的玉碟中。
“聽說你這軍醫确實頗有本領。連那老奸巨猾的高遠都被他唬住了。還真小看了這丫頭。”夜斬汐唇角旋起一抹欣賞道:“明堂也算後繼有人。依我之見,你們盡快前往承都,讓明月夜繼任堂主。帶着我的風雲令,若明堂的那些老頭子們不肯配合,直接剿滅就好。”
“行了,收收你那武林盟主的嘴臉吧。阿寒陪着月夜去,還用什麽你的風雲令。”蓮弱塵瞥了一眼有些讪讪的夜斬汐,又道:“不過阿寒,坊間傳聞,你在離開長安之前,便讓管家在府内建造金屋極盡奢華,更與你那漠琪軒毗鄰而建。看來明月夜甚得你心。”
“斬汐爲了你要的忘憂草,差點把暗夜山莊在獅子國的分舵活生生給拆了,才弄回了這些。還有那熒光蝴蝶,哎……若不說明爲了你,我還以爲他在外面,又養下了什麽小的。可這爲你博那美人一笑,暗夜山莊可要傾家蕩産了。”蓮弱塵似笑非笑道:“你看,這如何是好?”
“聽出來了,您這夜王妃,是明槍暗箭的爲夫君鳴不停,要銀子來了。妥。反正哥舒家有的是銀子,明日讓老頭子給您送山莊府上。”
“那倒不必,直接送來夜舒樓就好了。”蓮弱塵取了一枚蘋果軟糕,塞在夜斬汐嘴中,微笑道:“知道您是武林盟主,有風雲令就夠了。自然用不上這些銀子,臣妾幫您笑納了就是。”
哥舒寒與夜斬汐相視一笑,後者微微搖搖頭,寵溺的攬住蓮弱塵的肩,她就勢一偎,俨然情深意切的佳偶恩愛。
“還有,阿寒,你府上那绾香館年久失修,趕緊拆了吧。這新人入府,看見舊物必定不喜,何必惹佳人不悅?”蓮弱塵漫不經心道,但她感覺到夜斬汐摟着她的肩,力道徒然一增。
她轉頭看看他,似乎帶着些委屈道:“半月之後,王爺也即将迎娶正妃宇文慧,還好暗夜山莊并無弱塵舊居,不然臣妾一樣會如此建議王爺。往事如斯,新人在懷,比什麽都重要。”
“不管我夜斬汐将會有幾位妃嫔,但隻有你蓮弱塵一人爲我妻。”夜斬汐低了頭,微笑抿酒,斬釘截鐵。
哥舒寒望着對面佳人,似乎心下一動,剛要說什麽,簾外随從禀告:“王爺,西涼王妃乘坐的小船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