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有什麽不敢說的,我姓姬,叫玄生。”我一來不想受一個女孩子家的激将,二來也實在犯了她一口一個“大英雄”。如果不說出來,誰知道她還會纏磨到什麽時候。
“女臣姬?”
“嗯。”
“玄生之門的玄生?”
“嗯。”
“好名字。”
小紅嫣然一笑,道:“你應該是知道我叫小紅了,我姓何,人可何”
“嗯。”我正覺沒耐煩,突然瞧見水面上汩汩冒泡,接着便露出了一片黑褐色的龜殼,登時提起神來。
“哎呀,大烏龜又出來啦!”
也不知道哪個膽小鬼喊了一聲,吓得一幹女青年又忍不住尖叫,紛紛站起來要跑。
小紅也變了臉色,剛想起身,回頭瞧見我面帶冷笑,才沒動彈——黃三已經露出了身子,大烏龜的屍身被他舉在手中。
“上去!”
黃三喝了一聲,将手中的烏龜屍身抛到了岸上,自己受力往水下沉了沉,而後才又浮起來,以“狗刨式”遊到了岸上。
衆人都圍上來,去看那烏龜屍身,我看了看斷頭處,血肉模糊,惡心難當,并不見那“金屬片”。便說:“黃大哥,想個辦法,把烏龜肚子裏的東西掏出來。”
“這不難。”
黃三道:“拽着尾巴,把烏龜光嘟嘟的從殼裏薅出來。”
旁邊的何小紅聽見這話,不由得笑了起來。
黃三瞪眼道:“你笑啥笑?”
何小紅道:“烏龜殼本來就是烏龜身子的一部分,龜殼是它的外骨骼,不是它穿戴的什麽東西。”
黃三“哼”了一聲,還是伸手去拽那烏龜的尾巴了。結果他大力之下,“砰”的一聲脆響,竟把尾巴給拽斷了,還迸了一地的血。
“奶奶的!”黃三一陣暴怒,提起手來“啪啪”的在龜殼上亂打起來,掌掌都是“塌山手”的功力,可那烏龜殼也着實堅硬,直到黃三把那烏龜的屍身給砸到陷下地裏去,才終于打的裂開了幾條縫。
黃三又施展“提千斤”的抓力,硬是用蠻力把烏龜殼給掰斷了開來,烏龜的内髒器官早已經被黃三的掌力給震得稀巴爛了——如此神力,周圍人全都看的舌挢不下。
一堆爛殼爛肉中,黃三用樹枝扒拉了片刻,我在旁邊屏息看着,突然見瞧見烏光閃爍,不由得“咦”了一聲,也顧不上惡心了,急忙上前,伸手往裏一抓,将那散發烏光的東西給拿了出來。
觸手之處一片陰寒堅硬,情知就是那非同一般的“金屬片”。
在池水裏一洗,那東西完全露出了本來面目,果然就是那東西!
長長窄窄的,像是塊竹簡,可是質地烏黑發光,拿在手中沉甸甸的,似鐵非鐵,上面布滿了奇形怪狀的文字和符号,半中央處有個凹槽,槽中有個倒起的尖針。
再次确定,就是先前那烏龜嘴裏吐出來的東西,不是我的幻覺!
隻是拿在手中,用眼睛瞧着這東西,我便覺得心頭一陣煩悶惡心,種種難以言喻的不好念頭紛至沓來,就像是有股難以克制的沖動,刺激着自己要去做壞事一樣。
周圍所有的人也都驚疑不定,誰也想不到烏龜的肚子裏竟然還有這種東西。
連和慈航禅師也瞠目結舌,叔父道:“真是稀奇!”
慈航禅師道:“不祥之物。”
旁邊突然有一隻纖纖細手伸了過來,無名指突出,就往那金屬片上凹槽裏的尖針上按!
我吓了一跳,急忙抓住那手,回頭一看,卻是何小紅,正滿面癡迷,嘴角帶笑,眼神恍惚,不知所以。
“何小紅!”我沖她大喝了一聲,她一個激靈,迷瞪了過來,呆呆的看向我,又去看那金屬片。
我急忙把金屬片往後移了移,道:“你幹什麽?!”
“我,我……”何小紅一臉迷茫,突然間又滿面通紅,似乎想到了極其難爲情的事,又低頭看自己的手——我也猛然意識到自己還抓着她的手,立即松開來。
何小紅不以爲意,輕輕吐了口氣,微微搖搖頭,以極低的聲音自言自語的說了句:“不可思議……”
我心中陡然起疑,以剛才的情形來看,何小紅十有八九是遭遇了和我在水下時相似的情況,否則她怎麽會把無名指伸出來,去往那凹槽裏的尖針上按?
這不正是舍棄自身肉體或者靈魂中某種東西的儀式嗎?
我立即開口問道:“何小紅,你剛才是不是聽見了什麽聲音?讓你把無名指伸出來按出血?”
“啊?”
何小紅的臉色本來已經恢複了些,聽我這麽一問,陡然又通紅起來,慌不疊的搖頭道:“沒有啊,沒有,我怎麽會聽見,沒有的……”
我狐疑的看着何小紅,直視她閃爍的目光,道:“沒有?那你臉紅什麽?”
“臉紅?”何小紅下意識的一捂臉,然後語無倫次道:“沒有,我臉不紅,我不臉紅……”
這話說的讓我疑心更大,人臉紅不紅自己怎麽知道,又沒有照鏡子。
但我也不好說破,而且既然何小紅有意掩飾,我也追問不出真實的結果。
不過,我由此更加确信,何小紅必定是遭遇了我之前在水下所經曆的那種情形——有聲音蠱惑她舍棄自己肉身或者靈魂中的某些東西,來換取……
咦?不對!
我猛然間打了個激靈——何小紅此時此刻,此情此境,并未遭受任何生命危險,和我當時在水下要被淹死的情形完全不同!既然并無危機,這“金屬片”拿什麽來蠱惑她?
難道除了生命之外,還能換取别的東西嗎?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何小紅想換取什麽呢?
“你現在最想要什麽?”我突兀的朝何小紅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