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一驚,急忙上前行禮道:“姬家玄生拜見慈航大師”
天然和尚道:“令尊功力蓋天,施主儀表不俗,神采奕奕,可喜可賀,貧僧卻是糟糕透頂,大不如前了。”
我詫異的道:“大師如何知道我是姬家之人?”
慈航大師微微一笑,道:“令尊乃是貧僧故交,一身功法貧僧再清楚不過了,而你卻又與令尊面目相似,手段相承,舉手投足間顯見耳濡目染已久,以年歲論,多半是其子了。
聽完慈航大師的話我急忙恭敬的道“大師果然佛法高深,晚輩姬玄生來拜見大師!”我俯身拜倒。雙膝還未着地,那慈航大師便伸手來扶,手掌剛剛挨到我的胳膊,我便覺一股平和的力道自雙臂而下,蔓延周身,竟是跪不下去了。
我心頭一震,那慈航大師已經說道:“小友請起,不可多禮。”
我不由自主的站了起來,那股托舉我的平和力道登時消失,我心中更對這慈航大師佩服,說道:“大師真厲害!可爲什麽放任這好好的寺院被毀成這個樣子?”
“唉……”慈航大師歎息一聲。
“而今紅塵多劫難,方外之人也多陷其中,既不能救人,也不能救己。”“唉……”慈航大師又歎息一聲:“阿彌陀佛!”
“大師的手段通天,竟甘心受困于阿貓阿狗手裏?任由那些腌臜龌龊下流貨把這一派天地攪個混沌不堪?!”我有些不甘心的道。
“夜深人靜時,貧僧也反複忏悔,思來想去,定是前生作惡太多,以至于今世遭劫。”慈航大師搖頭道:“這輩子,貧僧受苦受難都是應有的業果。佛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阿彌陀佛……”
“就是你們這些迂腐的人太多,他們才更可惡!”黃三聽完卻不屑道:“就算是上輩子作惡,跟這輩子有什麽幹系?憑什麽上輩子不受苦,這輩子反而遭劫?”
慈航大師道:“人人所修德性不一,所造之業不同。德行高者,造業少者,平生即便是偶有劫難,也會頃刻消解。德行淺者,造業多者,一輩子受苦受難消障不了,自然連累後世……”
“老和尚,我不是來聽你說道的。”黃三不耐煩道。
“大師怎麽不在方丈室住?又怎麽發現我們的?”我驚奇的問。
慈航大師道:“方才老僧在入定之中,聽見院内有夜行人的腳步聲,甚是輕快,情知是來了兩位高人,便出了屋子,悄悄跟定,不料一打眼,卻是三人,閣下的腳步聲貧僧是聽不見了……稍稍跟的近了些,就被施主給聽出了動靜,佩服佩服。施主的本事,多半已不在令尊、令叔之下了。周易姬家當真是名不虛傳啊……”
跪在地上一直垂頭不起的千山和尚突然擡起腦袋,驚愕道:“周易姬家!”
黃三“嘿嘿”冷笑,道:“不錯!你跟我這老弟反複打探,都沒問出什麽來,我現在就明大明的告訴你,玄生老弟就是周易姬家的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姬玄生是也!”
千山和尚又吃了一驚:“覆滅趕屍派的姬玄生”
“就是我,你要是想報仇,大可以沖着我來。”我輕聲道。
“不敢,不敢……”千山和尚腦門上冷汗直流,連連搖頭。
“阿彌陀佛。”慈航大師道:“兩位施主你,們和是怎麽跟我這劣徒走到一起的?
黃三接話道:“老和尚,說句不中聽的話,你的本事和爲人我都是十分佩服的,可是你收徒弟的眼光卻是太差了!我十分的不佩服!跪在你面前的這個千山,就是十足的賊秃!先前他說他是你的徒弟,我們還不信,所以叫他帶着我們上山來找你,我們事先已經想好了,如果他是假冒的,我和玄生老弟便把他擄進深山殺了!”
千山和尚吓得猛一哆嗦。
黃三又道:“現在這賊秃——你别怪我說話難聽,我不是說你——這賊秃我已經帶到你面前了,既然是你的徒弟,怎麽處置,就随你!”
“你說的不錯。”慈航大師失落道。
“貧僧的徒弟确實是一個不如一個。大徒弟一葉天資聰慧,卻好勇鬥狠,多年前還俗;二徒弟十戒本事最好,卻生性好色,看上了上香的女客,與人私奔;三徒弟百川腦筋混沌,最容易受人蠱惑,半個月前不知所蹤……”
不多時,慈航大師又睜開雙眼,道:“這千山是我的第四個徒弟,幾個月前,被通天教帶走,說是犯罪,從此不知所蹤……但是貧僧知道,這小徒弟最精明,是死不了的。千山,你做了什麽事情,犯到姬施主的手中了?”
“徒弟,徒弟……”
千山和尚突然上前抱住了慈航大師的腿,哭泣道:“師父,是徒弟錯了!徒弟做了錯事,叫這位英雄拿住了,就算要打要殺都是應該的,嗚嗚……徒弟對不起師父啊,對不住師父的多年栽培……嗚嗚……徒弟本想一死了之,可是師父跟前已經沒了弟子,以後誰來伺候您啊,嗚嗚……”
我不由得感慨,這個千山和尚,恁的奸猾,知道這時候多說無益,便一個勁兒的認錯,裝可憐,表孝心,慈航大師心腸軟,自然不會辣手對他,我礙着慈航大師的面子,也不會怎麽對他。
“你下山去吧。”慈航大師道。
“爲師已經自身難保,也不要你伺候。你身犯殺劫,一入紅塵再難回頭,前途茫茫,是善是惡,但憑一心。去吧。”
“師父!”千山和尚滿臉流淚。
“速速去吧!”
慈航大師袍袖一揮,把那千山和尚打了個筋鬥,千山和尚從地上爬了起來,跪在地上朝着慈航大師“咚咚咚”的磕了幾個頭,然後又瞧了我和黃三,大步而去。
黃三忍不住看向我,不忿道:“就這麽放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