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鋒集中精神探查道路,全身心的投入到對腳下動靜、周圍空氣與被動接收信息的捕捉、分辨上,不去思考如鲠在喉的殘缺精神體的幹擾,在一定程度上做到物我兩忘,而僅存的幾種感受則分外清晰明了。
但突如其來的危險感依舊快到來不及思索、分辨,他的身體自動作出應激反應,騰的向側後方彈跳開三米。
下一瞬間,地面炸開、黑影竄起,陳鋒外放的生物場被猛烈沖擊,腦海裏轟然一震,仿佛被一道雷霆狠狠的劈了,隻感覺腦袋嗡的一響,竟出現短暫的空白!
不能思索,也沒有慌亂,他的身體自然而然作出平日裏所能做到的最佳反應,靈巧、精準的反應。
那猝然冒起的黑影高可有四米,寬厚如越野車豎起來,一股狂猛悍烈的噴薄而出,就在大片闆結黑泥與堆積粉末瘋狂飛舞的當兒,朝着陳鋒站立的位置重重一擊。
“嘭!”
一根足有半米粗、三米多長的觸手挂着狂風抽在地上,把厚厚的多層結塊當場砸出一道塌陷的深溝,周圍數十米方圓地面更是猛然一震,氣流呼嘯向兩側狂噴翻卷,聲勢猛惡,不可一世!
陳鋒隻要慢一丁點兒,便要被抽個正着,以表現出來的力量之強,他穿着超級殖裝也照樣得半殘!
黑影動作剛剛停頓,嚴陣以待的李貓和大眼同時開火,兩發重擊在震耳欲聾的轟響中全部命中,高大威猛的家夥身體劇顫,立即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嘶吼。
亂飚的飛塵、碎塊被吹飛大片,顯露出那家夥的真容,赫然是一隻超級纏繞體!
隻是這家夥的模樣有些凄慘,半邊腦袋像是被火燒過,一團漆黑還不住往下掉渣。
它的胸膛處開了個大洞,能看到裏邊的合金骨架和受損嚴重的合成髒器,能源核心外殼破損,往外滲出泛着熒光的粘稠液體。
右肩與右上臂被不知什麽攻擊給斜着切掉,露出殘缺肩胛和骨骼,看樣子是使不上什麽勁兒了。左觸手的稍部被整齊切斷一截子,原版最遠可延伸到十幾米的樣子現在隻剩下短短一截,威力大減!
這麽個玩意兒,暴起發難的威勢還是很兇悍,但見多識廣的天烽隊衆人卻都一眼看出它的虛弱,根本是有點回光返照的意思了。
李貓和大眼的攻擊更是雪上加霜,兩發威力極大的穿爆彈輕松添加兩個爆炸缺口,也不知這家夥是否智商提升了,居然爲此而發出吼叫。
兩人不爲所動,槍身剛剛歸零便立即追射,轟轟兩發各自打在其手臂關節處,爆炸輕松損毀其關鍵結構,導緻随後的攻擊中斷。
這超級纏繞體依然保持悍不畏死的風格,嘶吼中一個大跳向前撲出五六米,殘了的雙臂重重戳在地上,造成寬達十米的區域劇震、崩塌。
段飛一抖胳膊把陳鋒拽回去,李貓兩人的第三槍适時打響,将這大家夥的腦袋炸得粉碎,龐大軀體劇烈抽搐着,很快轟然垮塌。
它的背部暴露出來,卻是被某種威力極大的攻擊徹底轟沒了人造肌肉和外骨骼,毒液囊更是沒有,基本上屬于半殘。
李貓緊跟上前,跳到其背上敲打幾下骨骼,又用軍刺戳了戳大腿,起身沖衆人道:“嚴重金屬疲勞,人造組織瀕臨崩潰,擋不住任何常規攻擊。”
言下之意,即便是用白闆AK等槍械,隻要風筝戰術玩得好,也能慢慢磨死它。
大眼不免有些失望,幹掉這種程度的目标毫無成就感啊。
不過陳峰剛才言猶在耳,他砸砸嘴,痛快甩開這一雜念,關心的問陳鋒:“老大,你沒事兒吧?”
他剛才也注意到了,陳鋒的動作有一瞬間的不自然。
這也就是長期并肩作戰的夥伴,彼此的熟悉程度超過同床共枕的夫妻,又是嚴重關切之下,稍微有點異常都能發現。
衆人注視下,陳鋒輕輕搖頭,反而露出一絲微笑:“我感覺很好。”
若不是确定他的笑容正常了一些,大眼都要懷疑是不是犯病了。
陳鋒沒有瞎說,他現在的确感覺好多了!
要在殘缺精神體幹擾下一步步扭轉身心狀态,沒有說的那麽簡單。特别是要随時随即集中精神在一件事上,不要說普通人,全世界九成九的修佛、修道、西方苦修士和冥想瑜伽等專修者,畢生都難做到随時随地專心一志。
人家那還是有名師指點、長期鍛煉,也需要長年累月的苦功夫,才可做到真常恒一、一以貫之。
陳鋒何德何能,又随時随地要受精神體主動探測的幹擾,根本無法做到。
可以說,他的對治方法很容易走進死循環,心境稍微出點毛病就可能越搞越差。
但當危險撲面而來的一刹那,陳鋒發現一股無可名狀的信息洪流從身體産生,如狂濤巨浪猛然沖向大腦,他的全部精神與氣血在一瞬間凝結,形成一股難以形容的龐沛湍流,震蕩的腦袋嗡一聲轟響。
他固然一刹那的失神,那殘缺精神體無時無刻不在的侵擾,也爲之産生震顫,主動發散的精神感知也由此而産生一絲一乎的中斷。
雖然隻是一丢丢,連萬分之一都算不上,卻也足以讓陳鋒清楚直到,危在旦夕的刺激果然有效!
顧英男滿意的贊道:“方法正确,繼續保持。”
她和吳偉斌都持同一種看法,讓陳鋒在激烈戰鬥中培育強大的精神意志,于生死邊緣錘煉堅韌不拔的抗争,一次次逼着他全面爆發身心兩面的力量,來沖擊盤踞在腦海深處的殘缺精神體。
這正像人工制造湍流來沖刷淤塞的黃河,總有一天能徹底帶走沉積的泥沙。
有效,當然要繼續。
陳鋒當先越過纏繞體的屍體,從崩塌後顯露出的建築框架邊緣繞過陷坑,繼續向前探測,亦步亦趨。
身後全範圍戰鬥一刻不打響,他們就這麽磨蹭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