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馬車緊挨着“旗子”停住,兩人下車一看,原本應該是鎖住的鐵門已經打開,涼飕飕的冷風不住往外吹,又被上方嗡嗡響的大型排氣扇給抽走。
“進不進?”
陳鋒看向李貓,對于藏在暗處的那幫江湖人,他是完全沒有概念,還是聽專業人士的意見比較靠譜。
李貓輕輕咬了下嘴唇,一把揪下來A4紙,冷然道:“不怕他們耍花樣,進去!”
收起外骨骼戰甲,兩人從鐵門進去,順手帶上,借助通道中的長明燈一路向前,很快來到一間位于往來兩個隧道之間的工具和零件儲備間。
門同樣是開着的,裏面桌上放有一張紙,被一把鑰匙壓住,上面畫着粗糙的地圖,用簡單線條勾勒出一個新的目的地。
陳鋒拿起鑰匙,按照上面的數字在牆邊找到櫃子,打開後發現裏面用自封袋放着兩套幹爽工作服,下邊則是兩輛折疊起來的自行車。
“準備的還挺齊全,在這麽短時間裏能弄好這麽多東西?太厲害點了吧!”
陳鋒啧啧稱奇。
李貓哼道:“哪有那麽神,這應該是那臭女人爲自己準備的其中一條退路,臨時拿出來給我們用了,順便賣人情。”
陳鋒恍然,不過還是暗暗對這幫流傳至少數百年的嚴密組織感到欽佩,果然考慮到周密完善……哎?那他們也一定有人負責清掃痕迹了?
李貓理所當然的點頭:“這是起碼的,要随便讓人循着尾巴給追上來,他們還怎麽混?”
不用說,外面停着的悍馬車一定會被人開走,兩人經過的痕迹也會清理的一幹二淨,隻要沒警察緊追着上來,必然會毫無所獲。
時間緊迫,兩人沒多言語,利索換好工作服,帶着能遮掩住頭臉的帽子,扛上折疊自行車出了備件庫,順着樓梯一直往上,從頂部的門戶出去,展開自行車,沿彎曲的羊腸小道一路騎行,朝着地圖所示的兩公裏外一處别墅區開進。
黑燈瞎火,荒山野嶺之中渺無人迹,兩邊的植被樹叢遮掩住所有可能發現的目光,兩人連頭燈都沒開,隻靠高腔眼力借着淡淡星光看路,一溜煙兒穿過幾條支線,最後拐上一條殘破的小道,從側面進了一片漆黑的别墅區。
過了生鏽的小門,陳鋒左右大量黑黢黢的三層小洋樓,啧啧驚歎:“真是奢侈啊,這麽好的樓盤蓋好了不住,就丢這兒長草,哪些有錢人怎麽想的?”
李貓嗤笑道:“不放着還能怎麽辦?開發商破産跑路了,這些樓都是弄成個框架來,連玻璃都沒完全裝好,内外裝更沒弄,水電暖全都不通,根本沒法住。”
身爲地頭蛇,這種有名的爛尾樓項目,她還是耳熟能詳。
空蕩蕩的别墅區,隻有正門的值班室亮着燈,估計裏邊的保安也沒興趣出來轉悠,喝着小酒看電視混工資是正經,反正裏邊也沒什麽可偷得,賊進來都得淚流滿面的退走。
兩人按圖索骥找到目标單位,從虛掩的正門進去,陳鋒注意到門口都是粗砂礫,上面有堅韌的雜草生長,根本不用擔心留下腳印。
門軸也有極好的潤滑,開合都沒有任何聲音發出。
兩人把自行車靠牆放好,李貓的眼睛閃出淡淡綠光,沖裏面低聲喝道:“出來吧。”
“啪啪啪!”
随着一陣輕輕的掌聲,秋鴻妖娆的身姿從暗影裏走出,俏美的臉龐色澤慘白無血色,配上随風飄飄的長發,活似一隻豔鬼。
陳鋒手中悄然握住了白銀M1911,眯眼鎖定一明一暗兩個目标,隻要有任何異動,立即開火,絕不留情。
秋鴻在三米外站住,流盼生輝的眼波在兩人身上一掃,特别是李貓的面容,啧啧贊道:“果然跟我知道的一樣,是個可人兒的小妹子,找的護花使者也是一流,真讓人羨慕呢。”
李貓冷然道:“不想死,就少說兩句廢話,你的時間沒想象中那麽多!”
暗影中,小牛大夫聽到這話,耐不住心中激動,兩步搶上來。
陳鋒倏然上前攔住,槍口頂在他腦門上,手指壓住扳機。
對方全然不爲所動,赤紅的雙眸死死盯着李貓,聲音嘶啞的喝問:“你說實話,她中的病毒到底有沒有辦法解救?”
陳鋒瞬間有種自己成了反派的感腳,尼瑪好像老子故意在破壞一對有情人啊,一般這種故事的結局,都是人家成功解毒,歡歡喜喜的擁抱接吻上一張床……
想想都覺得蛋疼。
李貓的眼神在這粗糙無證醫生和秋鴻身上一轉,仿佛猜到了某種答案,嘴角微微一勾,模棱兩可的道:“能不能就她,得看你們有沒有足夠好的醫生,還要看她有沒有運氣。”
“我就是醫生,不敢說國内最好的,但研究基因和生物方面,比我強的人用指頭都能數的過來!”
小牛大夫真敢拍胸脯,那種自信爆棚的表情,讓陳鋒不由瞪大眼睛,有種看到學霸姐附身的錯覺。
可是,橫看豎看就是一落魄宅男,渾身上下沒有一點精英醫生的氣質,這樣吹牛真的好嗎?
李貓仔細打量他一眼,恍然道:“天都市道上一直流傳,有個要錢不要命的小牛大夫,不會就是你吧?”
“你如果指的是收錢最貴的黑市醫生,那就是我。”
小牛大夫挺起胸膛,來自專業上的自信與驕傲溢于言表,直插頭頂挂塊牌子:“老子就是牛逼!”
李貓點點頭:“是你的話,還有點希望。”
小牛大夫頓時喜形于色,轉身往裏走:“那就别耽誤了,趕緊的,時間就是生命!”
從頭到尾,他都沒看陳鋒的槍口一眼。
這真尴尬了啊,陳鋒第一次碰到不怕槍的牛人,有點下不來台。
李貓輕拍他一下,道:“小牛大夫被人拿刀槍頂着威脅不知道多少次了,從來沒聽說他有屈服過一回。”
噢,原來是習慣了。
陳鋒瞬間恢複坦然,這就不怪自己殺氣不足,實在是人家習慣成自然,他瞬間想到了港片《放逐》裏那個死要錢的醫生,貌似這家夥的氣質很像啊!
秋鴻沒再饒舌,腳步輕巧的在前面引路,與兩人一起進了位于大卧室裏面的更衣室,關上門,把聲音和裏面點起來的燈光全部隔絕,不必擔心被外面人發現。
陳鋒随意打量,目測裏邊隻是經過簡單收拾,估計是用于充當臨時避難所的,四個人在裏邊就顯得有點擁擠。
燈光下,他看清楚秋鴻的模樣,光是那張病恹恹的美臉,都能把九成女明星給比進旮旯裏去,偏又一副妖娆魅惑到骨子裏的魔鬼身材,一般男人見了都很難把持得住。
坐下之後,秋鴻擰開一瓶新的純淨水倒進一次性紙杯,擺在兩人面前。
陳鋒看都沒看一眼,他是打定主意渴死都不喝的,天知道裏邊下了什麽藥。
秋鴻也不在意,收起外方的妖娆,水汪汪眼眸看定李貓,問道:“你故意手下留情,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麽?”
痛快直接,沒有廢話,陳鋒比較喜歡這種談判風格。
李貓手指在紙杯上輕輕摩挲,淡然道:“臨時起意,之前想看看病毒在你身上的效果,現在覺得或許可以制造一個讓‘金樓’頭疼的内應。”
秋鴻搖頭:“沒有可能的,‘金樓’的實力有多強你應該清楚,就算我死了,他們随時可以拉出十個三線小明星來充數,再弄來後備的人手頂上。”
一語雙關,擺明了是不看好、也不同意受到李貓的控制,比起背叛“金樓”的可怕後果,她甯願去死。
李貓沒有流露出失望的表情,似乎對她的回答早有預料,無所謂的點下頭:“嗯,那就換一種合作方式,你提供盡可能多的情報和行動支持,我來做武力方面的保障,一起把場面做大。”
秋鴻驚訝的瞪圓眼睛:“你想借‘金樓’的風,走自己的船?”
“借雞生蛋,或者随便你用什麽詞來描述,都一個意思。”李貓擡頭與其對視,目光幽深明銳。
秋鴻雙手抱胸,緩緩的向後坐回去,秀眉微蹙,貌似難以決斷。
陳鋒暗暗吃驚,李貓的野心比想象中還要大!
之前她可能隻是想着報複,跟刺猬一樣誰敢靠近就紮回去。
可在與秋鴻等人交鋒之後,她肯定忽然萌生了新的念頭,要借助“金樓”乃至“長春會”這等老字号江湖勢力,獲取足夠的情報和行動支持,借以跟“潮流”背後的超級力量掰手腕。
她自己是叛出來的,想要借勢,就得有裏面的強力人士爲溝通橋梁,無巧不巧的,秋鴻正好撞到了槍口上。
倘若能夠得逞,李貓或者整個“天烽戰隊”将立刻獲得一股超級勢力的支持,光是情報和行動輔助方面的便利,都是花多少錢也買不來的超級優勢。
隻是,她的胃口是不是太大了點,手段也忒兇殘,人家能答應嗎?
房間裏一時陷入靜默,小牛大夫忽然插言:“在沒有解除她身上病毒之前,你談什麽條件都是白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