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鋒不假思索的破門攻擊,看似魯莽,實則是對李貓的毫不懷疑。
甚至于,他騰身而起的那一刻,心中還洋溢着莫名的欣喜。
“我猜到了她的想法,她明白了我的心意,無言的默契,真的很好。”
陳鋒對這種感覺是陌生的,但感覺真的很好,胸膛裏有一股暖意在蕩漾,心跳的更加有力,傷處似乎也不那麽疼了。
或許受此影響,當他大力頂開實木房門,一眼瞥到躲避在左側、滿臉猙獰的刻薄女人,正用一把MP5瞄準自己時,陳鋒毫無震驚的反應。
他的嘴角,還有一抹笑意在流露。
這讓對方下意識的疑神疑鬼,沒有在第一時間開槍。
兩者之間的戰鬥素質,就是在這等微小之處有了截然不同的差别。
陳鋒是因爲相信,所以果決。
相信自己的判斷,相信隊友的可靠,相信手中的槍,一定可以達成殺敵的使命。
刻薄女人心思詭谲多變,危急時刻,犧牲同伴保全自己的動作行雲流水,足見其自私。
她隻不過猶豫了零點幾秒的功夫,卻造成足以緻命的後果。
陳鋒的眼睛瞥到對方的一刹那,槍口自然指向過去,中途手指已然扣下扳機。
“噗!”
9mm帕彈在女人的額頭穿出均勻圓潤的窟窿,那一張扭曲的臉龐滿是驚愕,猛地往後一揚。
染成紫色指甲的手指扣在扳機上,MP5輕快的噴灑出彈雨,掠過陳鋒頭頂,打在頂棚上。
刹那間定格的畫面中,陳鋒身形歪斜,側對會議桌。
而在右手邊,另一名槍手半蹲在桌上,兩手平端AN94,穩穩當當的瞄準他的腦袋,臉上露出狂喜的表情。
即便刻薄女人被爆了頭,他的眼皮都不會爲此多眨一下。
他的視野之中,隻有陳鋒那似乎毫無防備、随時可以摘取的頭顱。
“殺了他,勝利就在我手!”
這一刻,槍手心中充斥着殺戮的狂熱,眼前仿佛已經看到了陳鋒的頭盔被射穿、腦袋爆掉的壯觀景象。
他的雙手平穩有力,食指壓下扳機,嘴巴張開,無限期待的張大眼睛,生怕錯過最美麗的一幕。
蓦地,身後玻璃窗上突兀出現一個窟窿。
呈碗狀向内凸起的爆碎區域有拳頭大,細密的裂紋構造成如同寶石般的線條,用顯微鏡觀察,甚至會讓人錯以爲宇宙的微觀景象。
但這不過是一種人造奇觀,由一把AWM-S狙擊步槍發射的7.62x51mm特種狙擊彈造成,從二百米外射出的子彈保持了高初速、高動能,彈頭頂部的擠壓激波瞬間破開玻璃結構。
強大的阻力導緻彈體内應力急驟增大,發生形變,彈道因此而出現變化,由直線變爲輕微的折射,但依舊在可控的散布範圍内,精準的射入槍手的後背。
破碎、翻滾、制造空腔、擠壓破壞内髒器官一氣呵成,最後主體從其胸前爆開半邊肺髒,沖出一個眼睛大小的窟窿。
心髒在一瞬間摧毀,肺髒也同步攪成一團肉糜,槍手指頭上的力量陡然消失,怎麽都無法壓下最後的半格。
他胸前的防彈衣和插闆阻止了血肉噴濺,碎裂的内髒混雜在血液擠壓沖出喉嚨,鼻腔與嘴巴一齊往外噴吐。
“不應該是這樣……”
槍手滿腦袋都是不甘,但無法阻止自己雙臂無力下垂,搖搖晃晃的跪在桌上。
昏蒙之中,他瞥到陳鋒的左手拿出一把加裝*的USP,從右腋下伸出半截槍管,噴出一股青煙。
一發子彈掀起他低垂的腦袋,貫穿的同時絞碎腦漿,也打斷了他最後的一抹不甘的念頭。
陳鋒止住前沖姿勢,警覺的一眼掃過會議室,确定除了吓壞的人牆,再沒有任何一名持槍敵人,心下稍安。
他轉頭看向破開的窗戶,在薄薄窗簾完全回落遮掩之前,沖着那邊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二百米外,李貓的右腮緊貼槍托,單眼透過瞄準鏡清晰捕捉到他的整個表情變化,嘴角輕微抿起,流露出一絲甜蜜。
這種配合默契的感覺,真的很好。
有那麽一瞬間,她似乎擺脫了孤獨和冷漠,不再感覺來自内心深處的寒冷與寂寞。
大眼落後一步沖過來,探頭往裏面一掃,驚訝的叫道:“我靠,這幫孫子挺陰險啊,他們啥時候埋伏下的,之前一點沒問出來!”
這已經發現了四個人,保安隊長都不知道其存在,也沒有發現他們是怎麽上來的。
而不久之前,才有一批頭目匆忙離開,留給對方行動的時間其實很短。
從那個聲音極具穿透力的壯漢表述看,他們之前甚至不知道秘密電梯的存在,因此很難避開整樓人的耳目。
難道是飛過來的不成?
陳鋒擡頭上望,心中一動,低喝道:“上樓頂。”
還被捆綁成串的那些人,他一概不理,轉身與大眼出了會議室,沿着角落裏的階梯沖上樓頂。
果不其然,原本應該鎖住的門被暴力打開,在電梯設備間裏,布置有一個小小的監控中心,一台寬屏顯示器被分割成九塊,呈現出上面幾層泰興集團核心機構的景象。
從堆積在角落裏的生活垃圾看,有人在這裏監視了很長的時間。
除此之外,大眼還在樓後的欄杆處發現一台遙控微型吊運機,細細的鋼纜足以将地面上的人輕松拉到頂部,而無需從裏面通過。
從遠處的高樓上,狙擊手可以輕松把控這裏的動靜,所以那四個人很放心的下去行動,沒有留下後手。
他們是同步得知了李貓和王彬搗毀黃金時代,又去皇朝一品鬧事的消息,才派人趕去幹涉,又提前設伏阻擊。
從情報角度看,準備的很充分。
但從行動能力和水平分析,陳鋒覺得他們差老遠!
不說沒法跟阿唐那種專業高手比較,即便是李貓臨時拿出的計劃,“天烽戰隊”執行起來,效率都比他們高的多。
由此,陳鋒便也不怎麽擔心吳偉斌兩人的安危,相信他們一定可以全身而退。
再次沖着李貓那邊打個手勢,兩人通過微型吊運機直接速降下樓。
遠處,刺耳的警笛聲從四面八方彙聚逼進,直撲泰興大廈。
城郊,國道上,幾個人混戰成一團。
那雪茄男飛撲的動作煞是威猛,雙臂舒展如猩猩,帶動風衣破空獵獵而響,奔走的腳步沉重有力,跺地之時有輕微的震動變向痕迹。
倘若從對面開槍射擊,他可以在運動中作出瞬間規避。
吳偉斌看出來,這是一名真正練過功夫的高手,并同樣經受過裏世界殺戮戰鬥的洗禮,已經從花拳繡腿中升華淬煉,變成真鋼。
“好對手!”
他周身血液開始沸騰,瞳孔邊緣紅光閃耀,一波波澎湃的力量從四肢百骸深處湧動奔流,瞬間将皮肉充斥的滿滿當當,鼓脹的整個身體都粗壯了一圈,衣服完全繃緊。
熱!緊!累贅難耐!
吳偉斌喉嚨裏隐隐有困獸般的咆哮在醞釀,焦躁的兩把撕掉戰術背心,強壯的肌肉幾乎要撐破了衣服,一股濃烈的戰意幾乎點燃周遭空氣。
倘若站在他身邊一米之内,一定可以感受灼人的熱烈!
一眨眼,那人幾個大步沖出十多米。
吳偉斌“嗷”的一聲吼,兩腿蹬踏地面發出大錘轟擊般的震顫,騰騰一竄五六米,恍如出征沖陣的絕世猛将,帶動的氣勢沉重如山、狂野如潮。
一晃眼,兩人結結實實的碰撞在一起。
“嘭!”
重拳轟擊血肉之軀的動靜令人心髒發麻,跟敲響牛皮大鼓有一拼!
兩條雄壯人影倏地分開,吳偉斌的胸前速幹織物碎裂,露出紅光流轉的皮膚。
他的對手胸前癟下去一塊,插在那裏的彈匣被整個兒砸扁。
那人狠狠吐了一口血痰,從戰術背心裏抽出一塊插闆,借助微弱的星光看了一下清晰的凹痕,點點頭道:“夠勁兒,我喜歡!”
随手一丢,插闆叮當落地。
吳偉斌看的分明,這個身高起碼一米八五的大漢臉上,流露着不正常的狂熱。
一般人或許會爲絕境當中突如其來的生機而狂喜難耐,有一種人卻會對能夠讓他們死的更慘烈的戰鬥更加有愛。
你可以說他們是神經病,可任何一個通過戰鬥來燃燒生命,升華精神的戰士,都值得尊敬!
難得碰上一個同類人,吳偉斌怎可輕易放過?
他等待對方喘勻了氣息,兩人間隔三米相互打量,然後,一齊搖頭。
都是練拳的人,彼此身上的氣息太熟悉,但因爲都使用了強化藥劑,他們已經不再是單純的武者,使用的也并非來自勤學苦練的本源力量。
這是武者的無奈與悲哀,他們的武道原本應當是超越肉體極限,讓生命升華到極緻。
可如今卻都成爲了力量驅動下的武夫,縱然未來更加強大,卻已經不是他們心目中原本的模樣。
“既然都成了異端,毀掉也沒什麽可惜的,見個生死吧。”
大漢淡淡的說着,雙臂一振,形如蒼鷹搏兔,手成鷹爪鋼勾,湧身一撲,快逾閃電!
吳偉斌不招不架,墊步前行,意爲根,腰爲軸,手臂成槍,拳出爲鋒,無花無巧,一拳硬崩。
“嘭嘭嘭~!”
幾秒鍾後,人影再分,一站一跪,生死立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