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眼掃了一圈遍布屋子各處的彈孔,心中一陣驚悚,小心翼翼扶起陳鋒,盡量讓他的上身保持不動,免得引起中彈部位骨頭錯位的劇痛。
“不就是一個精神不正常的家夥,你略施小計也滿能毫發無傷的弄死他。”
這是現實當中,可不是能夠複活的死亡競技場,更非是必須玩命完成任務的裏世界,與人對拼,不應該以智取爲上嗎?
陳鋒依靠他的幫助坐直了,細細的吸氣鼓起胸膛,聽着細微的骨頭摩擦和移位聲音,咬牙道:“敵情不明,既然開打,速戰速決爲上策,哪有那麽多時間鬥心眼?”
近距離上被小口徑子彈打中,太特麽疼了。
仗着空彈匣和防彈衣、插闆的三重攔截,總算沒有一顆子彈穿透過去,不過他也絕對不好受就是了。
每發子彈都像是大鐵錘狠狠砸在胸口,瞬間的沖擊導緻骨頭移位,内髒遭受擠壓震動,産生内傷。
一般人的話,如果防彈插闆不過關,要麽骨裂胸悶昏厥,至少也會躺倒一會兒動彈不得。
電影裏那種挨了好幾槍還活蹦亂跳的,幾乎不可能出現。
也就是他們這種一天要“死”幾十次的人,早都習慣了中彈後神經意識方面的反應,誇張一點說,就算脖子被砍斷,都能堅持的比普通人更久。
大眼也是關心的一問,确定陳鋒沒有大礙,也調出SCAR在旁邊警戒保護。
陳鋒一次次不斷增加吸氣數量,直至胸骨完全擴張開,輕微的錯位全部複原了,再活動下手腳,慢慢的站起來。
這次的敵人雖然神經質,戰鬥素養一點不差,若非他冒險一搏,指不定糾纏到什麽時候。
若是其他人這期間突然有什麽變故,他的心神一旦被牽扯,失敗都有可能。
任何從裏世界冒險中活下來的人,都不可小觑。
敵人很強,計謀方面也極爲高明。
陳鋒越發擔心李貓的安危,再次發出信息,還是沒有得到回應。
他不覺感到心焦,更對這支不知名的戰隊升起憤怒。
“若是李貓有什麽不測,我一定殺光你們!”
撿起死者的武器,拿走所有子彈,兩人槍托抵肩向前,從破門原路返回,向着外間的會議室所在搜索逼進。
戰鬥弄出如此大的動靜,都沒聽到其他人的驚叫聲,這很不正常。
最大的可能,便是另外有敵人把他們全部制服了。
這些人,必須全部幹掉,免除後患。
他們盡量放輕腳步,戰鬥靴踩在水磨大理石地面上,依然發出微弱的響聲。
距離十多米外的會議室中,一名面相刻薄的女子耳朵貼着門縫,嘴角勾起一抹陰毒,左手沖後邊飛快的一晃,另外兩名全副武裝的男子立刻把槍口對準實木門,手指壓在扳機上。
他們的眼睛緊盯女人塗成紫色的手指,隻待它們向下揮動的那一刻。
後邊的會議桌旁,包括張助理在内的十幾個人排成一線,被膠帶和電線捆紮鏈接,腳下塗了膠似的動彈不得,形成一道人牆。
每個人都驚恐的瞪大眼睛,卻因爲嘴巴被封住發不出喊聲,顫抖的身影被燈光投射到薄薄的窗簾上,從外邊看來,似乎搖擺不定。
陳鋒和大眼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刻薄女人興奮的眼睛放光,肩膀繃緊,手指已經迫不及待的要落下。
忽然,腳步在門邊上停住了。
女人的嘴角一抽,表情變得格外猙獰。
她就像是高潮即将到來的節骨眼上,忽然被人抽走了小黃瓜一樣,惱怒的幾乎抓狂!
但僅僅是幾秒鍾的失态,她的臉色忽然恢複冷漠,低頭沖脖子上的喉麥短促吹了兩下。
不多時,耳朵裏傳來一下稍長的吹氣聲。
沒有發現?
女人眨眨眼睛,露出思索的神情,莫非,對方不是在配合外邊可能潛伏的狙擊手行動?
目标隊伍當中有一名少女,這是确鑿無疑的情報。
在郊區國道上出現兩名男子,這裏又出現兩人,其餘不知道還有多少,但那女人卻始終不見蹤影。
按照常規戰術部署,對大樓的進攻,必然要有狙擊手從遠處支援。
無論那少女是否擔當狙擊,都必須将其納入防備、剿殺的範疇。
現在,兩名潛入者即将墜入陷阱,少女或狙擊手卻沒有出現。
她在哪裏,準備做什麽,是否也在等自己一方露出破綻,還是籌劃其他的行動?
等等太多的不确定,着實令人心焦、心煩。
刻薄女人舉棋不定,一時間,雙方好像陷入了僵持之中。
外邊走廊裏,陳鋒隻差一步就越過門邊,卻陡然停下。
大眼在後邊沖他不解的眨眨眼,都到這節骨眼上了,幹嘛不一鼓作氣的殺進去?
貌似之前的短促戰鬥,就是靠着出其不意的猛攻得手的啊。
陳鋒輕微搖頭,眯起眼睛望向對面牆角,他蓦地想到一種可能。
李貓比所有人更小心謹慎,沒有十足的安全保證,她絕不會輕易進入很容易被人反殺的狙擊陣地。
一旦進入并發出就緒信号,意味着她肯定可以提供戰術支援。
吃過貝拉的一次打擊之後,她的隐蔽技能再次提升,陳鋒不相信會有人能夠襲擊她。
那麽數次呼叫無回應,有很大可能是發現了對方的狙擊手之類部署,隻不過雙方距離太近,連一丁點兒動靜都不能發出。
除非,她能尋到機會,一擊成功。
而這個機會久等不來,必須有人爲她創造。
“那就讓我來爲她創造機會吧。”
陳鋒想明白這點,毫不猶豫的作出決定。
沖大眼打個手勢,見他會意的舉高槍口瞄向自己前方,随時做好開火準備。
陳鋒慢慢蹲下身,調出裝備寄存處的運動鞋,往前方一米遠位置輕輕丢出。
“噗噗!”
兩隻鞋間隔零點幾秒相繼落地,聽上去好似有人輕輕跳過去似的。
門後邊的刻薄女人左手猛然揮下,兩名男子手中槍齊齊開火!
厚重的實木房門上陡然間發生數十次微小爆炸,一個個窟窿向外噴出碎裂的木頭碎片,追随子彈争先恐後的打在對面的牆壁上,鑿出閃耀的火星,留下大小不一的凹坑。
槍手們張開大嘴,身體随着突擊步槍的急促後坐而急劇的抖顫,導緻潑灑出的彈道更加不規則,打在門上的彈孔高低相差足有一米。
震耳欲聾的槍聲裏,他們也在瘋狂大笑!
會議桌後的人槍,卻被驚吓的一起搖擺,不少人甚至吓尿了褲子!
刻薄女人完全無視擦身而過的彈雨,她興奮的臉色通紅,身體戰栗的如同高潮到來,手指不住的抓撓,似乎快要按捺不住。
轉眼之間,兩個彈匣全部打空,槍手利索的用滿的彈匣頂掉舊的,一秒鍾不到重新裝填。
刺鼻的硝煙彌漫,比之前的煙氣更加難聞,但有一種令人血脈噴張的作用。
人牆“嗚嗚”的驚恐悶叫中,門外相繼傳來“啪啦”一聲槍支摔落的動靜。
緊跟着,是身體栽倒的“噗通”鈍響,并有渾濁的窒息聲夾雜在其間,以及腿腳在地上抽搐摩擦的動靜。
刻薄女人的眼睛眯起,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容,手指輕輕一勾,一名槍手立刻轉身從人牆裏“摘下”一個。
不管那人如何掙紮,都無法擺脫槍手的單手抓舉,被輕松提到門前,另一隻手壓下把手,拉開、推出,一氣呵成。
刹那間,無論人盾還是槍手,都看到外邊掉落在地的一條AK74U,還有歪斜躺着的大眼,以及他手中斜指過來的SCAR。
人盾兩眼發直,卻身不由己的摔出去。
槍手臉色大變,猛然關上房門。
但就在合攏之前的一瞬間,一顆手雷從地面上咕噜噜滾進門縫,在他腳上一撞,回彈到另一扇門後頭。
刻薄女人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一腳踹在慌亂的槍手小腿上,兩手抓住他肩膀猛然往下一拉,正好撲在手雷上。
她跟着往那人背上一撲,借助其強壯的身軀把自己完全遮住。
“轟!”
沉悶爆炸掀的兩人一起彈起半尺來高,被壓在下方的槍手慘叫一聲,上身被破片切割的如同破娃娃。
氣浪餘波貼地橫掃,另一名槍手騰身跳上會議桌,逃過一劫。
更遠處的人牆中,有兩人被破片命中,悶哼着劇烈搖擺。
薄薄的單層窗簾随氣浪猛然掀起,短暫的清晰露出裏邊的情形。
距離泰興大廈約有二百米的一座大樓頂上,燈光流轉的廣告牌後邊,一道模糊的身影輕微晃動了下。
就在他身後大約二十米外,李貓幽靈一般從一個一尺直徑的換氣通道口裏冒出,手中憑空落下強弩,瞄準那道人影咻的一箭。
“刺啦!”
短促而激烈的電弧閃耀,好似某根燈管超載壞掉,人影劇烈的抽搐。
李貓倏地竄出,雙腳點地無聲,幾次晃動到了近前,一把接住被電倒的狙擊手,用匕首穩健的抹過他的脖子。
而後,通過戰術電台發出短促的信号。
陳鋒馬上聽到,頓時釋然的微笑,猛然彈身撞在門上,擠進會議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