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自己已是騎虎難下,說不得隻能一條道走到黑了。好在自己手中還有天子這杆大旗,可以以正朔之名号令天下,此外前幾日蒙正發還送來一份多爾衮與自己歇戰三年并出兵相助的盟誓,說要擊敗朱琳倒也不是全無可能。
他疲倦地比起雙眼,開始思索這仗要如何去打,片刻後又開始憧憬日後權傾天下的情形,嘴角不由浮起一抹微笑。
……
正如何騰蛟所料,南京兵部署衙正在召開參謀司會議。
好在朱琳早就對湖廣有所布置,這次對壘還算是遊刃有餘。但他也知道,此役絕不能拖得太久,不,至多不能超過一個半月就必須取勝!
一來建虜必會趁亂來襲,雖然他們很難跨過長江防線,但南直北面的滁州、和州等地卻在他們的攻擊範圍之内,不能讓他們在這些地方站穩腳跟。
二來天子落入何騰蛟手中之後,短時間内自己還能憑借先前的餘威鎮住各地,但時間一長難免會人心思變。若有地方勢力打着“勤王”旗号興兵,那将會對大明造成更大的傷害。
“咳,大人……”
張家玉的小聲提醒打斷了他的思路。他忙收起其它念頭,接道:“如我方才所言,湖廣眼下除了東側,已被數面合圍。東路萬元吉部很快也會返回湖廣戰場,對滁州等地建虜的作戰将交給破虜營負責。
“其實忠貞營已與何騰蛟背心,我前日便已密令李過、高一功率軍取嶽州、通城一線,切斷長沙楚軍北上通路。其後我軍将集中力量猛攻武昌,我計劃在一個月内攻克此城。”
他掃了一眼在坐諸将,開始安排具體作戰部署,“原本我并未打算過多調動川軍,但眼下需要速戰速決。故而令王應熊率部在漢中拖住建虜,調秦佐明、秦祚明率五千白杆軍,禀李定國、劉文秀部精銳共一萬人,彙同楊展所部四千兵馬,作爲西路軍,也是此役主力。
“萬元吉率所部贛軍一萬兩千人爲東路軍,另調永甯王聽其節制。主要負責在武昌東側設防,阻斷蛟東逃路線,必要時也可配合白杆軍夾擊。
“羅明受率長江水師在武昌以北布防,兼爲步軍輸送糧草辎重。我看過湖廣水師的戰船情況,以羅明受手中三條中型加萊塞戰船便足以應付。
“翟式耜所部九千桂軍北進長沙,盡量不要與楚軍硬拼,隻在附近牽制,令長沙守軍不敢全力攻襲忠貞營即可。此外,如若忠貞營有異心,則翟式耜立刻強攻嶽州,不惜一切代價拖住忠貞營,爲武昌決戰赢取時間。”
他這一番部署可謂密不透風。僅憑白杆軍和李定國部的戰鬥力,就能輕松戰勝武昌的四萬守軍,再加上萬元吉和長江水師策應,一個月内足以拿下武昌城。要知道,現在的白杆軍可是裝備了重炮的,贛軍手中也有數門十二磅炮,日夜轟擊之下,武昌城牆至多能撐十天。
同時在四面包夾之下,何騰蛟就算想跑都跑不掉。即便最壞的情況下,忠貞營反水雖然可能性極低依舊可以調江西兵南下,配合桂軍在嶽州附近拖住敵人。他手中還有近萬粵軍作爲後備役,至少能爲川軍赢得一個多月的時間。
朱琳繼續道:“以我軍的裝備、訓練以及後勤水平,正面戰鬥戰勝湖廣兵應當不難。我們最需要的重視的,卻是建虜趁機發難。這其中又以滁州一帶最爲緊迫。
“是以留破虜營五千人守南京,甄将軍親自坐鎮。鄧山、孫奇、鐵大可、靳武,率所部八千人馬趕赴滁州布防。切記不要死守,必要時候可以去打打揚州、高郵等地,盡量給多铎找些麻煩。
“我将親令龍衛軍及破虜營餘振、杜開部負責長江南岸防禦……
“另調陳邦彥返廣州,任廣州知府。陳子壯趕赴福京,領天興府駐軍總兵。張煌言調任紹興府駐軍總兵……”
曾太後摩挲着兒子的一件小衣,眉宇間盡是擔憂,而雙眼卻已哭幹了淚水,隻是極爲紅腫。
“太後,”龐天壽進了殿來,小聲禀道,“郭維經郭大人來了。”
曾太後忙探出顫抖的右手一揮,“快讓他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