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劣勢在于被逼至窄谷中..."
她忽而目光一凝,似下了很大的決心,指向谷口道:"我們先盡量搶占谷口空地,那裏有一裏來寬,可以勉強列陣與虜賊硬撼。"
"這恐怕不成。"甄真副将立刻道,"虜賊圍住了谷口,若我軍在那兒結陣,則兩翼必會遭到賊軍重擊。"
"我有辦法。"木芷晴随即道,"你帶些人,登上東側山坡,在那兒遍燃山火。虜賊爲火勢所擋,則無法襲擊我左翼。而我的侍衛,"她望向牙勒等人,"極擅在山林中襲敵,可與西側山坡拖住敵軍。我主力短時間内兩側無虞,集于正面破敵!"
"放火?!"一旁的破虜營軍官們聞言大驚,"可我軍就在山谷中,在山上放火豈非自焚..."
未等木芷晴解釋,甄真卻是眼前一亮,先道:"此法可行!火從山坡綿延過來還有個過程,我們緊貼着谷口西側結陣,正可與敵一戰!"
"沒錯!"木芷晴道,"眼下最關鍵是一個'快';字!隻要在山火燒過來之前沖開虜賊防線,大軍便能脫險。"
甄真用力點頭,又向身後一揮手,"劉賢、馬崇恩,率部随我來!"
木芷晴怕她沖動,忙探手拉她道:"甄将軍..."
"放心吧,"甄真頭也不回地揚了揚迅捷劍,"我自有分寸!"
随即,她以自己二百親衛爲前鋒,率兩個局的骠騎兵迅速向谷口沖去。隻是限于山谷中的地形,他們皆是棄馬步戰。
正在山口外結陣的清軍堪堪完成合圍,顯然沒料到明軍這麽快便攻了過來,頓時有些慌亂。等甄真率部幾乎沖到谷口的開闊處,虜軍陣中才有令旗開始舞動,四下開始傳出弓弦嗡鳴。
破虜營的骠騎兵如今與龍衛軍都是相同裝備——騎兵劍和兩支簧輪短铳,于馬上作戰自是極爲順手,但由于簧輪铳射程太近,此刻卻隻能頂着清軍箭雨抵近擊敵。
好在因使用了朱琳渼的劣質彈簧鋼,建虜此時倒是沒有火铳可用,加之棉甲也是骠騎兵的标配,故而明軍除了少數人被射中要害,傷亡卻也不是很大。
甄真很快發現建虜左翼兩個方陣的結合處,應是敵軍圍攏匆忙之故,那裏不僅兵力較爲單薄,陣前甚至連拒馬都未擺放。
她一馬當先直朝敵陣薄弱處攻去。恰在此時,東面山坡上冒出滾滾濃煙,清軍右翼的士卒們焦頭爛額地退了下來,立時攪得自家戰陣一片混亂。
明軍将士們見狀士氣大振,聚成熟悉的騎兵楔形沖鋒陣,高聲呐喊着,在漫天箭矢下一鼓作氣,奔至敵陣前三十多步處,舉起簧輪铳便是一陣齊射。
随着前排上百刀盾手中彈倒地,清軍戰陣瞬時便向後退出一大截,谷口附近的空地立刻又寬了不少。
其他明軍将士有了立足之地,迅速從後排補了上來,明軍正面已有近千人展開。尤其是龍衛軍親兵連加入戰陣,他們裝備的一百四十多支線膛铳火力強勁,令虜兵敗退的速度更快了幾分。
...
"都是些廢物!"鄂碩眼見明軍在劣勢地形之下,卻将呈半包圍狀的清軍逼得接連後退,瞪圓的雙眼中幾乎要滴出血來。
他非常清楚今天這一戰的重要性——句容敗績之後,貝勒爺率親衛和李仲興部騎兵向東退去,不料南蠻鐵大可始終在他們前方試圖堵截。
貝勒爺無奈之下,隻能不斷向南走,不料半途又有打着"甄"字旗号的明軍自後追來。好在這兩隊明軍似乎并無統屬,但在前後夾攻之下,大軍苦不堪言。
之後貝勒爺苦思一計,先令李仲興攜五百餘騎扮作京營骁騎引鐵大可向北去,而後又以自己爲餌,誘身後明軍進了這慈山山谷中。
鄂碩作爲勒克德渾心腹,受命率主力自後圍堵明軍。他原以爲憑兩千四百綠營,加上四百巴牙喇,将南人堵死在山谷中必是十拿九穩之事,卻沒想到南人竟破釜沉舟,在山坡放火掩護側翼,加之正面綠營又不堪戰,竟被明軍生生搶出一大片空隙來。
今日必須圍死這隊南人,大軍才能獲得一線喘息之機!
他咬牙拔出腰刀,對身旁掌旗官吼道:"傳令,擅退一步者斬!"而後親領百餘巴牙喇朝明軍主攻的缺口處趕去。
他剛跑出沒幾步,就見一名綠營軍官匆忙趕來禀道:"将軍,那三門大炮還在陣後,可否..."
"大炮?不是讓你們拖去東面山坡上嗎?!"
那軍官低頭道:"士卒們動作慢了些,還未及上山便見起火。"
"好!"鄂碩卻是大喜,指着明軍興奮道,"給我轟!"
那軍官聞言一愣,"将軍,兩軍激戰,大炮如何拖至陣前?"
"拖個屁!就在這裏開炮!"
"這裏?後陣?!這會很容易傷到我們的人..."
"管不了那麽多了,南人密集山谷中,一炮下去能轟倒一大片!便是死幾個綠營兵也無妨!"鄂碩一瞪眼,"快去!"
"是,末将遵命..."
鄂碩随即率巴牙喇兵在西側正敗退的清軍戰陣後面,一連砍殺了上百士卒,又集中了所有四百巴牙喇沖到前方死戰,終于止住了綠營敗退的趨勢。
甄真所部的骠騎兵每人僅有兩支短铳,剛沖上來時能迅速發铳退敵,但簧輪铳裝填十分麻煩,射過之後就隻能拔劍接戰了。
就在此時,卻有數百清軍巴牙喇嚎叫着揮刀迎了上來。
這些明軍騎兵本來就不擅步戰,面對刀法娴熟的精銳虜兵頓時落了下風,好在有百餘線膛铳在後面支援,這才勉強戰成了平手。
甄真與将士們并肩作戰,一柄迅捷劍極爲靈巧又快如閃電,接連刺倒了數名虜兵。她正要招呼大家向前,卻忽聞西側有陣陣炮聲傳出,心中不禁大驚...(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