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嗻!”圖賴和佟養甲心中都是一喜。前者一直擔心阿濟格輕敵冒進,他做前鋒倒能小心禦敵。後者隻覺得明軍應是一擊即潰,自己作爲前鋒定能獲取不少戰功。
“拜尹岱,率正藍旗步卒于圖賴側翼掩護。若正黃旗将南人擊潰,你便自兩側包抄。”
“嗻!”
“卓布泰,你統騎兵主力和如巴特爾的蒙騎同列圖賴身後結陣,随時聽我調遣。”
“嗻!”
其實與大多數人固有的印象不同,清軍雖号稱騎射無雙,其實騎兵并不是很多,一般僅占總兵力的三成左右,其主要決戰力量還是重步兵。
此外那種一開打就靠騎兵正面硬沖的場景更是電影裏才有的情節。和這個時代歐洲常用的戰術類似,滿人也是把騎兵留到關鍵時刻發揮作用的。
例如追擊潰敵,填補陣型上的漏洞等。不到萬不得已,很少用騎兵硬沖敵陣。要知道,後金并不是遊牧民族,他們的戰馬也是很珍貴的。
“韓岱,令你率正黃旗兩千人馬,并綠營三千于中軍左翼列陣。”
“嗻!”
“曹存性,你所部綠營六千人馬列于中軍右翼。”
“末将遵令!”
阿濟格最後掃了眼帳中諸将,“本帥将親領護軍營白巴牙喇于中軍督戰。今日除守營士卒外,全軍修養整頓,明日一早擺軍直取南人主力!”
其麾下滿漢衆軍官立刻齊聲拱手應命。
待阿濟格布陣已畢,又有骁騎探得消息,報奏明軍已在八裏的外止馬縣郊紮營。
阿濟格忙附身地圖上仔細,旋即竟大笑出聲,“這些南蠻子簡直是嫌命長,竟挑了這麽個地方落營。”
他指着地圖示意,“光澤以西就這麽一塊平坦之地,方圓數十裏皆一馬平川。在此處決戰,我大軍面前毫無阻攔,必定須臾間橫掃南人!”
帳中衆人皆随他大笑,“南人這是暈了頭吧?哈哈。”
“這什麽陳王,我看也就隻能與施福之流一戰。”
“如此空曠平坦,恐怕不用一個時辰戰事便可告結。”
“哎,看來這戰功皆是圖賴大人的了。”
也難怪他們如此興奮,江南多是河澤丘陵地形,建虜慣用的結營推進加騎兵襲擾的戰法不易發揮,倒是很利于明軍擅長的陣地防禦戰。
故而自從渡過長江之後,清軍打起仗來便一直有束手束腳的感覺,哪有在北方作戰時爽快。
眼下明軍竟選了這麽大一塊平原做戰場,他們怎能不樂。
隻是他們并不知道,平原地形也更有利于線列步兵陣型的火力投射,以及大方陣機動。
……
次日。
在止馬以西的平原上開始了決定大明曆史走向的關鍵之戰。
阿濟格身披葉紅緞面甲,頭頂硃紅漆鐵盔,挎弓立馬于軍陣正中一杆金絲盤龍大纛之下,手持望遠鏡微微仰頭望向明軍軍陣。
他忽然覺得有些不自在,放下望遠鏡四下看了看,這才注意到自己所處地勢似乎比敵軍稍低了一些,從他這邊向明軍而去,是個慢上坡。
“哼,難怪南蠻欲以此處做戰場,原來是爲了這個。”他不屑地搖了搖頭,“不過是略爲仰攻罷了。”
他身旁卓布泰也是望向明軍,有些詫異道:“貝勒爺,這些南蠻子的陣型有些奇怪啊。”
阿濟格方才也看到了,明軍擺的是個一字長蛇陣。而且中間部分極薄,恐怕僅有三排士卒,倒是兩翼的方陣還能厚實些,不過也僅僅五排而已。
他曽看過金聲桓發給朝廷的軍報,就提到過南人的這種陣型,言及此陣全靠火器,齊射極具威力。
不過如此單薄,一旦接戰,必定頃刻便破。阿濟格冷笑一聲,南蠻一貫倚重火器而輕搏擊,但哪次不是稍觸即潰?
他在關外曾見過明軍三萬铳手,擺出前後十排陣型,還不是被皇阿瑪的大軍半天時間沖垮?
而且,他始終沒在明軍陣前看到大炮的影子。
他又是一陣冷笑,這些南人不知用了什麽法子,十天時間便從延平趕到了杉關,不過看樣子他們定是一路急行軍,連大炮都沒能攜帶。
他望了眼圖賴和佟養甲編在一處的前軍,幾乎五十名铳手之間便有一門大炮。他幾乎已經可以想象到,開戰之後明軍被轟得到處亂跑的景象了。
“禀貝勒爺,”一名藍甲的骁騎兵馳馬而來,拱手道,“前陣整聚已畢!”
阿濟格轉頭看了眼右翼的曹存性部,見其陣型還頗爲混亂,不禁皺了皺眉,這些綠營兵動作真慢。
他對身旁一名親兵擺了擺手,“傳令韓固山、張存仁率所部兵馬直取敵陣。”
“嗻!”
……
明軍的陣型很簡單,龍衛軍步兵主力拉開一道兩裏多長的線列橫在戰場中間。
破虜營分爲兩部分列陣龍衛軍步兵兩翼,每側各十四個局,結成十四個标準莫裏斯方陣。其中重型鳥铳隊居中,中、輕型鳥铳在兩側。
雖然破虜營人數較多,但由于莫裏斯方陣需要前後五排,故而陣型展開之後也僅有不到三裏寬度。
不過即使如此,破虜營和龍衛軍陣型加起來也有近五裏之寬,竟比對面四萬多人的清軍戰陣寬出了一裏半有餘。這還是朱琳渼留了一個步兵營、龍騎兵營和兩個破虜營的步卒局作爲後備隊,否則寬度還要再增加半裏左右。
如此大的正面寬度最明顯的好處便是可以對敵軍形成半包圍勢态,此時兩翼對敵交叉射擊,能造成數倍于正面直射的殺傷力。當然,這前提是步兵陣型不會被敵人沖垮。
而龍衛軍和破虜營的騎兵也同樣暫列步兵身後,等待敵軍出現破綻時一擊絕殺,或是填補陣型出現的漏洞。
至于龍衛軍的炮兵,此時還在距主力部隊半裏外的樹叢中待命。而破虜營的輕、重共三十多門大炮則全部列于兩翼步兵方陣後面,用油布覆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