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不論是何騰蛟還是丁魁楚,早有割據一方之心。在這個時代,封建王朝正統地位的分量極重,若自己強使小皇帝退位,正好給了這些軍閥分裂國家的借口,而且很可能還會得到民衆的支持。
如此一來,大明必将陷入四分五裂的混亂之中,最終卻會便宜了建虜。
而在朝廷這兩方勢力之中,朱琳渼經過這幾日的反複考慮,還是更傾向于支持小皇帝。
一來皇帝雖然年幼,但卻是正朔,有着極爲重要的大義名分在。明代已經産生了非常完善的内閣制度,萬曆年間,皇帝幾十年不上朝,但國家卻依舊能夠平穩運轉。
是以縱然小皇帝自己無法親政,但隻要天下都認這個天子,自有内閣來處理國家大事。
二來皇帝年幼也有其優點,比如自己可以從小對他施加影響,給他灌輸自然科學知識,打破大明大小官員都是“文科生”的尴尬局面。
這能讓大明從統治階層開始重視科學。冷兵器的時代很快就要徹底走入墳墓,未來戰争中,人數帶來的優勢會越來越小,先進武器主宰着勝負。
自己壽命總有限度,不可能一直支撐着大明的科技發展,但隻要給大明留下了重視科學的風氣,華夏民族便能永遠立于不敗之地。
最後一點卻是因爲他很清楚朱聿奧這人着實不行。
曆史上朱聿奧先是丢下監國之責,逃離天興府,以至福京群龍無首,迅速崩潰。
後來其在廣東建立了邵武政權,卻不管建虜大軍,而是先掉頭和永曆内鬥,結果被李成棟率數百人滅了國。整個邵武政權的存活時間不過月餘。
這樣一個幹啥啥不行的家夥,斷不能将大明交到他手中。
必須想辦法盡快結束這場太後與唐王之間的内鬥才行!朱琳渼正思索着穩定朝局的策略,便見張家玉策馬而來。
他眉頭微皺,張家玉此時應在建安以南率軍設伏才對,怎麽突然趕回來了?
“元子,可是建虜有甚異動?”
張家玉下了馬,對朱琳渼敬禮道:“回大人,前天派出的斥候剛返回,虜軍那時仍在延平未動。”他又接道,“倒是辰時有一隊人馬誤入了伏擊圈内。”
“哦?何人?”
“禮部侍郎林欲楫林大人,同行的還有左都禦史林嵋林大人,一行共四十一人。”
建甯府此時還屬戰場,禮部侍郎來這兒幹什麽?未等朱琳渼發問,張家玉便壓低聲音道:“隻是其隊中竟藏有一名建虜。”
“建虜?人現在何處?”
張家玉有些無奈道:“林侍郎乃是奉旨出關受降,屬下不敢阻攔,隻得任其離去。然屬下頗感異樣,便派人跟着他們,又自來禀于大人知。”
朱琳渼低頭細思,出關受降?受誰的降?福京以北僅有衢州打了勝仗,但朝廷也不可能越過自己派人去接收俘虜啊。而且竟還帶了個建虜……
左右建安這邊也沒什麽事情,他讓親兵牽了他的波斯戰馬來,對張家玉和石霖道:“走,既然到了建甯府,我們去送林侍郎一程。”
又兩個時辰後,朱琳渼一行人總算在建安東側追上了林欲楫等人。
“林侍郎留步,”石霖距離老遠便高聲喊道,“陳王殿下來爲大人送行。”
林欲楫回頭便見近百人馬尾随而來,不禁暗暗皺眉,早上他自張家玉那裏脫身之後,爲防再生枝節,還特意向東繞了一大圈,沒想到還有人惦記着他。
他隻得讓車馬停住,吩咐景顧勒在車上莫要露面。等朱琳渼來到近前,他忙帶随行之人上前跪拜,“拜見陳王殿下。”
朱琳渼讓林欲楫等人起身,卻未見那建虜,便對林欲楫道:“林大人,你車隊中可是帶了建虜一名?”
“哦,那是乞降使者,景顧勒。”林欲楫忙道,“卑賤之人,不當現于殿下面前。”
“乞降?”朱琳渼緊盯着林欲楫道,“何人投降?”
一旁林嵋拱手接道:“殿下可能還未聽說,姜正希姜總兵于延平南大破博洛主力,斬敵過萬。
“那博洛被我天軍殺得吓破了膽,加之糧草不濟,隻得遣使乞降求活。下官正要與林大人往徽州去,與虜首多爾衮商談受降之事。”
朱琳渼聞言不由雙眼微眯,姜正希的戰鬥力他還是清楚的,曾經率兩千人馬護駕,硬是被李成棟五六百騎兵擊潰。此番他竟大發神威,一舉擊敗了博洛數萬大軍?這太不合常理了。
他又問林嵋道:“不知姜總兵率多少大軍破敵?”
“據邸報所說,乃是精兵六千。”(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