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目光一冷,展開左手,迅速畫出了一道符咒,掌心頓時符光閃現,不待對方臨近欺身便迎了上去,“驅邪縛魅,道氣長存!急急如律令!”
黑暗的走廊上頓時如一道雷光閃過,緊接着就傳來了一聲凄厲的慘叫,王軒吓得全身一顫直接就癱軟在了地上,而黑暗中的黃有爲卻是眉頭一皺,似乎有話想說卻又不敢妄動,隻好又忍了下來。
林峰欺進一步,冷冷的望着五步開外那個此時已經縮成一團的灰衣女鬼,“上天素有好生之德,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速速去地府自首,閻羅殿前争取寬大處理!”
灰衣女鬼不禁一顫,連忙沖着林峰跪了下來,“道長饒命,請聽小女子一言。”
林峰皺了皺眉,“你說。”
灰衣女鬼頓了頓道:“我本是江陽城人氏,在我十七歲那年被人販子拐來賣給了廖掌櫃家那個弱智兒子,我曾試着多次逃跑都被他們抓了回來,最後被那個老畜生鎖進了柴房,終日飽受着他的淩辱,”
“直到有一天我在柴房的窗戶口遇到了他,他當時隻是鎮子上的一名小郎中,因爲那段日子老畜生害了很嚴重的病,他必須每天都來給他針灸,慢慢地我們就熟悉了起來,互相産生了愛慕之情,由于怕被那老畜生發現,他偷偷給我帶來了紙筆,從那以後我們就把想說的話寫在紙上然後通過門縫互相傳遞,”
“當時我隻告訴他我是被老畜生從人販子手裏買來給他兒子做媳婦的,我誓死不從這才被老畜生鎖進了柴房,但我并沒有将自己被侮辱的事告訴他,後來也不知道他怎麽就突然知道了,我原本以爲他會離我而去,沒想到他卻直接找到了那老畜生面前,說他願意用雙倍的價錢把我買走,那老畜生當時也沒說什麽就同意了,”
“當他把這個消息告訴我的時候,我幾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說讓我等他三天時間,他回去籌錢,三天之後就來接我,然後我們遠走他鄉,我當時興奮的三天三夜都沒有睡着,滿腦子想的都是我們以後的日子……”
那灰衣女鬼說到這裏,幽怨的歎了口氣,“可自從那天以後,他就再也沒有出現過,而那老畜生在病愈之後,反而開始變本加厲的侵害我,但我一直忍着,總想着有一天他會突然出現,”
“直到兩個月後我發現自己的肚子開始慢慢變大了起來,直到這時我才意識到自己竟然已經懷上了那老畜生的孩子,我恨,我恨那人販子,恨那老畜生,但我更恨他,恨他爲什麽給了我希望又一走了之……”
“當時的我萬念俱灰,于是,我想到了報複,我要和他們同歸于盡,皇天不負有心人,終于讓我找到了機會,我翻遍了柴房竟然讓我找到了一盒火柴,當他夜裏,等他們全部都熟睡以後,我點燃了柴房,然後用他送給我的那隻鋼筆劃開了脖子,”
“那一刻我終于得到了解脫,最終老畜生一家全部葬身火海,整座大宅也被燒成了一片廢墟,雖然我如願以償,但對于他我仍不死心,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我覺得他一定會出現,”
“然而這一等就是整整七十年呐,時至今日我已沒有了恨意,我隻想再見他最後一面,我就想問問他,他當年爲什麽要一走了之……”
灰衣女鬼說到這裏,用她那後腦勺一樣的前臉對着林峰,“道長,我實在是不甘心呐,求您看在我生前所受之苦的份上就再寬限我幾日,如果到時還等不來他,我絕不會在逗留陽間,陰曹地府十八層地獄我也認了……”
林峰搖了搖頭,“不行!你的遭遇确實很值得同情,但前世賬怎麽能留在今世算,看在你生前是受人所害的份上,我可以爲你寫一張引魂符,将你生前所受之苦以及逗留陽間的原因陳述給陰司看,或許你将不必受那十八層地獄之苦,可以早日進入輪回。”
“我……”灰衣女鬼遲疑了片刻,點了點頭,“多謝道長,但小女子還有一事相求,萬望道長成全。”
林峰皺了皺眉,“什麽事?”
灰衣女鬼沉吟了一下,道:“他叫王钊,如果有着一日道長遇見了他,希望您能替我問問,當年他爲什麽要一走了之。”
林峰點了點頭,“我會的。”
灰衣女鬼行了一禮,“多謝道長。”
林峰随即用指甲劃破了手指,快速在右掌心寫下了一道引魂符,而後左手掐指訣,猛地一指,頓時符光閃現,口中默念引魂咒,右掌一震,一張散發着黃光的靈符瞬間從掌心升了起來。
随着左手劍指猛地一揮,引魂符頓時向那灰衣女鬼飛去,猶如一道長虹劃破黑暗,連帶着周圍的空氣也波動了起來,金光大作之下,道氣頓生,掀起了那遮擋住灰衣女鬼臉龐的長發,頓時一張猙獰的臉赫然出現在林峰眼前!
每一隻厲鬼在消亡之際都會恢複到它臨死時的樣子,這灰衣女鬼自然也不例外,她的整張臉被那場大火燒的鼓了起來,臉上挂着一片片燒爆後的焦黑臉皮,上邊還粘連着一些血紅色的肉絲,眼皮已被燒焦,一雙滿是血絲的眼球暴突在外,鼻子也隻剩下了兩個孔洞,嘴巴周圍的皮肉也已被燒焦,兩排青黑色的牙床猙獰的露在外邊。
林峰隻是看了一眼,就感到了一陣惡心,而他身後的黃有爲和王軒也因爲受到了道氣的影響,在灰衣女鬼被吸入引魂符的一瞬間看到了她的樣子,當下兩人隻覺得胃中一緊,連忙轉身就你一聲我一聲的吐了起來。
符光漸漸隐去,黑暗再次侵來,就在這時突然傳來“啪嗒”一聲,走廊上的燈光又重新亮了起來,除了那兩盞爆碎的應急燈外,走廊上的一切都還是之前的樣子,仿佛剛才發生的一幕隻是一場噩夢而已,而現在夢醒了,黃有爲和王軒也各自擦着嘴直起了身子。
王軒這時仍顯得心有餘悸,看了看灰衣女鬼消失的地方,縮着身子悄聲問林峰,“走了嗎?”
林峰點了點頭,若有所思的道:“我現在終于明白師父當初那句話的意思了……唉,想不到在每一隻厲鬼的生前,都有一段無法讓人釋懷的過往……
黃有爲擦了擦嘴,“話雖如此,可這終究不是什麽好事,師侄,你要切記自古正邪不兩立,對于我輩中人,泾渭分明是極限,沒有中間路可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