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雲兮兮覺得,就如今這個錦沐笙那副狂妄而不可一世的模樣,估計也不在乎。
心裏正嘀咕,這錦沐笙,以後難道就會一直這個樣子了?
那邊,幾人已經走進了一間廂房裏。
雲兮兮一擡眼,就看到了從門中飄出來的一股濃濃的鬼氣。
有些驚訝,快走幾步,進到門内。
一轉眼,就看到了裏間的一張雕刻精緻的拔步床。
青竹見她這般模樣,便說道,“仙姑,就是這床了。”
雲兮兮點點頭,卻并未走進,隻是又轉過身,朝四周看了看,問:“這床,是如何來的?”
青竹倒是也不遮掩,“前些日子,有個客人酒喝多了,在奴才這兒歇息的時候,把之前的床給砸壞了。這若是再找個木匠來做一張,也是耽誤,奴才更沒地方招待客人去,便命人去東城買了一張床來。”
雲兮兮頓了下,才猛地反應過來,吃驚地看向青竹,“這是你的房間?”
青竹笑得有些深意,點頭,“是啊!奴才可是這小樓裏的頭牌呢,客人無數,哪個晚上都歇不着,沒了床招待客人,客人們可是要……”
他以爲雲兮兮的問話裏,有着世俗之人常有的偏見與鄙夷。
卻不想,雲兮兮卻忽然三兩步走到他跟前,一下湊上來,仔細地盯着他的臉看起來。
他話沒說完吓了一愣,“仙姑您……”
雲兮兮卻疑惑地皺眉,歪了歪頭,又伸手去扒拉他的眼珠子,不解地嘀咕了一句,“這是你的房間你的床的話,爲何鬼氣這麽濃,你卻沒有沾染上?”
青竹溫潤的眼裏閃過一絲震愣,看向雲兮兮毫無嫌棄的臉,下意識問:“仙姑不覺得奴才髒麽?”
“嗯?”
雲兮兮還在琢磨呢,更沒聽懂青竹的話,“髒?什麽髒?”
旁邊,錦沐笙倒是瞧見雲兮兮這般貼在青竹跟前,不怒,反而紅唇微挑,露出個似笑非笑的神情來。
青竹的眼睛又瞪了瞪,“奴才……是賣身子的,招待的,還是男客。”
雲兮兮眨了眨眼,半晌,才反應過來。
卻是‘噗嗤’一笑。
搖搖頭,又抓起青竹的手腕。
青竹神情一僵,一瞬間,幾乎心跳驟停。
下意識去看雲兮兮那柔白的手指穿過他的手掌,素來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八面玲珑,此刻仿佛完全被忘記了。
隻曉得呆呆地看着這小女孩毫無避諱地握住自己手指的模樣。
就看她,兩指猛地一掐他的虎口。
“啊!”
痛得他輕叫出聲。
雲兮兮迅速松手。
青竹登時白了臉,那股痛楚幾乎侵襲全身,痛得他差點跪倒在地。
仿佛那頃刻點起的某種火焰,又被兜頭一盆冷水澆滅一般。
叫他自嘲又諷刺。
可随後,方才松手的雲兮兮,又上前,再次抓住他的手腕,一針,猛地戳進他的中指。
血珠一下冒出。
青竹再次一愣。
下意識去看雲兮兮。
就見她溫靜的小臉上,一片嚴肅而肅穆。
劍指并攏,低聲快速念了句什麽他聽不懂的言語。
然後轉過來,又一指按在他的手心。
同時另一手,朝他胸口用力一拍。
“噗!”
那本就針刺的小口上,陡然噴出如注的黑血!
青竹渾身便如抽絲一般疼痛起來!
他艱難地悶哼一聲,終于跪倒在地。
龍一想來扶他,卻不及雲兮兮動作快。
一伸手,将青竹攙扶起來,坐在了旁邊的椅子裏。
那黑色的血,噴灑了一地。
一股怪異的惡臭味,彌漫開來。
青竹滿頭是汗,正咬牙強忍。
又看面前遞過來一塊帕子,雲兮兮低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咬住這個,别傷了舌頭。”
青竹眼瞳一縮,一張嘴,咬住那帕子。
雲兮兮再俯身,看那黑血慢慢地變紅,點了點頭。
轉身剛要去看那拔步床,手臂卻被從後頭抓住,用力一拽。
“呀!”她猝不及防,一頭撞進後頭人的懷裏。
就聽錦沐笙的聲音在頭頂寒結如霜地響起,“你當本宮是死的不成?”
那冷意,凍得雲兮兮一個哆嗦。
一擡眼就看到那一雙森眸幽冷若鬼,趕緊避開。
“他,他中了鬼氣,卻面相不示。不是未曾沾染,就是被侵襲入體不能久活了。方才驗查之後才發現是後者。”
又看了眼錦沐笙,“你不是不想他死麽,所以我才救他的啊!做甚又發火呀?”
錦沐笙邪眸一眯,捏住雲兮兮的下巴,“死了也是他活該!不許再跟别的男人摟摟抱抱!”
雲兮兮被他捏的生疼,拿手推他,“幹嘛口是心非啦!”
錦沐笙的眼神又變了變。
“咳咳咳!”
那邊,青竹突然咳嗽起來。
雲兮兮趕緊轉身。
剛要去給他拍一拍,卻又頓住,眼睛朝後方瞄了眼,轉而去看青竹手上的血。
已經是鮮紅色了。
點點頭,劍指并攏,再次一劃。
血勢,居然就快速收住了,若不是那滿地散發着怪味的鮮血,還真不知道,方才流血的,就是青竹指尖上這一個幾乎肉眼看不見的傷口。
青竹呼出一口氣,從地上撿起那方才咬過的帕子。
溫潤的臉上此時血色全無,反而又露出一股子病态的柔美來。
他含笑朝雲兮兮跪下去,“多謝仙姑的救命之恩。”看來是聽到了方才雲兮兮的話。
雲兮兮擺了擺手,錦沐笙在旁邊淡淡地說道,“起來吧。”
青竹一笑,這才虛弱地站起來,扶着旁邊的椅背,喘了口氣,問:“仙姑,奴才方才是?”
雲兮兮已經走到了那拔步床邊上,上下左右地看了起來。
一邊說道,“被鬼氣侵身了。這張床,鬼氣極濃,既是你的床,你睡過後,不可能身上絲毫鬼氣不沾。我疑那鬼氣已入血脈之中,方才一掐,果然應證。所以才立刻爲你放血驅散鬼氣。”
青竹神情微變,又問:“若是這鬼氣未除,奴才是否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