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還忙不疊地作揖求饒,“不是我的錯,求,求你不要來害我,不是我……”
一邊說着,就趕緊扭頭跑了!
片刻後,牌位後頭,雲兮兮慢慢地走了出來。
看了眼老張離開的大門處,又轉過身,走到那剛剛掉落的牌位前。
視線落在那牌位的字上。
……
半個時辰後。
龍三身心俱疲地從村長的家裏頭走出來,擺了擺手,對身後還欲挽留的李有才說道,“村長不必相送,我等還有要事要辦,就不留了。”
李有才一臉惋惜,“大人勞累,留住一宿,也好休息一番啊!”
龍三看了朝露一眼。
她卻已經轉身,朝村口的馬車處走去。
龍三便繼續推辭李有才。
李有才一臉殷勤地跟着一直送到馬車邊,才無可奈何地笑道,“那既然大人還有要事,小的也就不敢再留大人了。隻是夜路難行,大人路上務必要小心行走。”
他這話叮囑的有些異常,龍三看了他一眼,點頭,“多謝,村長就請留步吧。”
說完,就要上馬車。
不想,李有才卻又攔了一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大人,那咱們這村子裏墳墓被挖的案子,您看……是該如何處理啊?”
龍三不知道雲兮兮到底是怎麽想的,還沒說話。
卻聽馬車裏,陡然傳來雲兮兮淡然平緩的聲音,“先不可妄下定論,總之你們還警醒着些,不日還會有人再來查看。”
龍三一驚,暗暗看向李有才。
卻見他隻是愣了下,随即滿是恭維地笑道,“是,小的明白,小的一定吩咐底下的人随時警醒,配合大人們辦案,請大人放心。”
似乎對雲兮兮的消失,以及突然出現,完全沒有在意。
龍三皺了皺眉,心頭疑惑更濃。
朝露卻已坐到馬車邊,看了他一眼,“走吧。”
龍三隻好對李有才抱了抱拳,上了馬車,一抖馬缰,轉身離開。
等馬車徹底消失在村路的盡頭時,李有才才轉身。
一擡頭,看到牌坊後,站着的一群人,全部都朝那個方向看去。
本是殷勤懦弱逢迎小心的臉,登時就沉了下去。
不耐煩地揮手,“去去去,有什麽可看的!這夜都落了,還敢在外頭亂晃,一個個,都不要命了,是不是?”
那些人頓時紛紛露出害怕的神色,匆匆轉身而去。
唯獨幾人,依舊站在牌坊下。
李有才走過去,拍了拍其中一個一身酒氣的中年男人,歎了口氣,“你們方才做得很好。”
那男人,正是那個沒了女兒的教書先生張先生。
一臉蒼白似有病态,苦笑着搖搖頭,又道,“我們也是爲了咱們村子的平安,應當的。”
李有才又歎了一口氣。
旁邊一個上了年紀穿着長衫的老頭兒,卻是那死了兒媳婦的張秀才。
也是一臉苦相,問道,“那他們這麽晚出去,會不會……?”
李有才回頭看了一眼,搖了搖頭,“是他們執意要走,怪不得我們。”
頓了頓,又道,“死了她們,也總比咱們村子裏再出人命要好。”
張秀才的臉色變了變,終是什麽也沒說。
張先生在一旁,更夢呓般,輕輕地說道,“兩個人,可保村中兩個月的平安了……”
張秀才又朝那方向看了一眼,片刻後,收回視線,走過那大大的牌坊後,寂靜到有些詭異的村子裏去了。
……
“嗒嗒嗒”。
馬車行駛在略有些颠簸的路上。
朝露坐在車内,将今日雲兮兮離開後,他們所聽到的事宜,一一仔細地說來。
“張秀才的小兒媳,據他所說,乃是因爲無意受了風寒,醫治不及時,又加上她本來身子就弱,這才一病不起最後身亡。”
“還有那張老漢的女兒,是因爲清晨去河邊洗衣,卻不想一腳踩在河邊青苔上,一下摔倒,撞了頭跌進河裏,沒爬起來。等被發現的時候,已經溺亡了。”
朝露一邊說,一邊從馬車的暗閣裏,掏出一個小食盒,打開,送到雲兮兮手邊。
雲兮兮一瞧,便彎了眉眼,笑眯眯地捧過去,抓了一把幹果子吃起來。
朝露又繼續道,“這二人所說,倒是瞧不出什麽不妥。隻是,那教書的張先生的女兒,死的,卻是有些離奇。”
雲兮兮擡眼,“如何離奇?”
朝露頓了下,說道,“她是頭一天晚上好好地睡下,第二天,就沒命的。”
雲兮兮意外地‘嗯?’了一聲,忽然想起,李有才确實沒有告訴她,張蘭兒的死因。
她眨了下眼,想到方才在張蘭兒的墳墓前看到的。
似是笑了下,眼中卻沒什麽笑意地低頭,繼續吃着手裏的瓜果仁。
朝露看了她一眼,又道,“主人,我覺得,這些人……并未說實話。”
“嗯?”
雲兮兮這回确實是笑了,看向朝露,“怎麽會有這般念頭?”
朝露卻搖了搖頭,“不知爲何,總覺得,那些人說話的時候,總是有種說不清的遮遮掩掩,似乎在有意欺瞞。”
雲兮兮一笑,剛要說話,外頭一直豎着耳朵聽她們說話的龍三也應聲,“不錯,小大師,屬下方才看那些人說話,眼神發飄神情閃爍,分明就是有事沒說清楚!”
停了下,又道,“可朝露姐姐說要走,屬下也沒敢直接戳破。小大師,您方才,是去了什麽地方?那些人,怎麽就沒察覺您的離開呢?”
跟着雲兮兮走這一趟,他當真是滿頭霧水,睜眼抓瞎。
明明事兒都在跟前,他卻怎麽都瞧不明白。
人生第一次,讓龍三有了挫敗感——他還是那個在太子殿下跟前,聰明機靈的一等侍衛麽?
怎麽跟小大師在一塊兒,總是莫名其妙地覺得自己好像變蠢了?
雲兮兮笑了笑,讓朝露撩開簾子,對外頭驅車的龍三說道,“那隻是個簡單的障眼法。你爲何也覺得他們在說謊?”
龍三不懂障眼法是什麽,不過心裏卻再次感歎了這位小大師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