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了笑,“小黃的壽命最多不過二十年,看來也是得了天機,開啓了靈智。隻不過,老爺子,您爲何……還在這風來溝徘徊呢?若是過了七七四十九天,可就不好往生了呢。”
劉才全笑了起來,搖搖頭,“本也隻是想回來看一眼就走的,哪知正好碰到了小黃,聽它說了些村子裏的事。老朽聽它說的不太對勁,生前學了點五行周易之術,便推算了一把,發現風來溝的西山那頭,恐怕會有大劫禍。”
雲兮兮朝那西山看了一眼,山頂,隐隐黑雲集結,山體周圍,暗暗的黑氣盤繞。
“這兒住着的,有不少都是老朽的族人子孫,老朽也沒法明知他們有難,而自顧投胎快活去了,就想留幾天,看能不能幫一把。”
劉才全說着,又摸了摸身旁的黃鼠狼,“倒是委屈這孩子,一直跟着老朽,吃累受苦的。”視線落在它尾巴上的傷處。
“村子裏的動靜,是你們鬧出來的?”雲兮兮忽然福至心靈,明白了什麽。
劉才全無奈一笑,“老朽也不知到底會發生何種災禍,隻隐約看出,那西山裏頭不太對勁。便想着,吓一吓大家夥兒,讓大家先離開這兒,好歹避一避。”
原來如此。
難怪雲兮兮從最開始聽到劉大山爺孫倆的話,就覺得不太對。
妖怪若是有心傷人,怎會如此小打小鬧。
怕是劉才全指揮着這小黃鼠狼,想把村民吓走,卻沒有成功。
她點點頭,又問:“那大生,是見過您的?”
提起這孩子,劉才全臉上露出幾分憐惜的笑,“那孩子心眼通靈,故而能看到老朽。老朽便跟他說過幾回話,想讓他提醒村裏,這裏不好,可這孩子,到底……”
他搖了搖頭。
雲兮兮沒附和,沉吟片刻後,問道,“二蛋在哪兒?”
劉才全一愣,“你怎知那孩子是在我這裏?”
“适才我借了大生半魂,他說在西山那裏,看到一個伯伯,我猜,該是您,帶走了二蛋。”雲兮兮說道。
劉才全沒想到這小女娃竟這般能耐,居然能從大山口中套出那麽清晰的話來。
頓了頓,點頭,“不錯,那孩子是老朽故意帶走的。”不等雲兮兮說話,又道,“不過,現在還不能放那孩子回去。”
“爲何?”
“因爲……那孩子瞧見方才那兩個壞東西的行事了。他倆早準備着要謀害那孩子的性命。”劉才全的語氣裏隐隐含怒。
雲兮兮皺眉,“我隻瞧着那幾人都是面帶血煞,乃是手有無辜性命敗壞陰德的極惡之人,卻不知,這幾人,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
劉才全重重地歎了口氣,“小丫頭你是沒想到,人啊,居然能壞到這種地步。”
原來,這風來溝,大多數人是民風淳樸人心醇厚,可一袋好米裏頭還有幾個黑心的呢!
更何況人了。
那個以德勝爲首的幾個年輕人,便是這風來溝的毒瘤。
說起來,也算是劉才全的族親了,從小便是偷雞摸狗逞兇鬥狠,常常不是砸了東家的門,就是殺了西家的狗。
本以爲年紀小,不過就是皮了些。
沒幾年,小家夥長成小年輕,聽說那西山有古怪,搞不好是有寶藏什麽的,就想着過去發一筆橫财。
結果,進了山之後,這幾人,也不知遭遇了什麽,下山之後,雖然還是不老實,可卻收斂許多,且三天兩頭地往村外跑。
時不時地還帶回不少錢财,隻說在外頭掙的。
村裏人以爲他們是有出息了。
卻不知,這幾個挨千刀的混蛋,居然是從外頭,偷偷綁了年輕的男女,送到西山上頭!
劉才全知曉這些,還是小黃偷偷發現的。
他掐算過後,發現那西山裏頭的東西,隻怕厲害得很。屢次想要靠近,卻又不得入内,有一次冒險深入,竟然差點叫小黃被斷了尾巴丢掉性命。
這才不敢再行冒險,隻能日日在外頭徘徊。
親眼看到那幾人,趁着夜裏,拖過好幾回年輕的小男女送到那山裏頭,然後那些人,一個都沒下來過!
而他也意識到,那西山裏頭,有什麽兇惡的東西,怕是要起來了!
未免波及這風來溝裏無辜的村民,他便跟小黃使了那麽個法子!
連同那捕快,也是有意爲之,想叫他知道這風來溝有兇險,誰知那捕快自己倒吓跑了。
想跟能看見他的大生說吧,偏偏大生又不會傳達。
急得不行時,雲兮兮居然來到了風來溝。
劉才全悄悄尾随過來,本想尋個穩妥的時機在她面前露面,試一試她。
不想,方才那般危險時機,雲兮兮非但沒有被他吓到,反而一直笑吟吟的嬌憨模樣。
且行事言談,大方落落。
劉才全心頭便明白,這小丫頭,怕是個有真能耐的。
于是便将自己所知曉的,托盤告之。
雲兮兮聽完,捏着下巴,想了想,“送年輕男女上山麽?當時送上去的,是活人還是死人?”
劉才全一愣,“是……活人。”
雲兮兮皺眉,似是想到什麽,往那西山的方向又看了一眼,片刻後,忽然起身。
起得太急,眼前一黑,差點踉跄摔倒,忙扶着大石頭站穩。
劉才全在旁邊擔心地問:“小丫頭,沒事吧?”
小黃也吱吱地叫了兩聲。
雲兮兮微笑着擺擺手,走出幾步,看了看那西山,又望着與之對夾的北山,陡然眼睛一瞪。
一手掐指盤算,兩腳在地上行八卦之步法。
片刻後,擡頭,明眸沉冷地回頭看那平甯安靜的風來溝村落。
此時漸漸入夜,已有許多人間燃起竈頭準備做晚飯。
炊煙袅袅,被隐約的風吹散,暮色下,美好又悠然。
“小丫頭,這是算到什麽了嗎?”劉才全驚訝于雲兮兮剛剛極其精妙的八卦步法,忍不住問。
雲兮兮收回目光,片刻後,問道,“北山那邊,有風來溝的祖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