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頭又有個婦人,哭着嗓子喊道,“村長,東頭柱子他家二蛋,被妖怪叼走了!”
“什麽?!”
劉大山大吃一驚,“怎麽回事!”
又有幾人七嘴八舌地過來說,一時吵得劉大山是一個字也沒聽清,又加上連續趕路,年紀也不小了,腦子直發暈。
還是小松子在旁邊,大喝一聲,“都别吵吵了!仙姑在此,好好說話!”
說着,往旁邊一挪,将身旁的雲兮兮讓出來。
原本鬧哄哄的衆人一下子安靜下來。
愣愣地看着雲兮兮,又發懵地看她頭頂的道姑發髻,和身上青灰色的道士袍子。
還是劉大山的媳婦問了句:“這就是你們請回來的大師?”
劉大山還沒開口,小松子先說話了,“奶!你可别瞧不起人姑娘家,仙姑手裏可是有真能耐的!我親眼所見!絕對不是外頭那些唬人的江湖騙子!”
劉大山媳婦震驚了,再次上上下下地看雲兮兮。
雲兮兮彎唇一笑,昨夜的失血過多,加上趕路的疲憊,讓她顯得有些病态。
可就這病态,卻又無端揣了一股子仙氣。
再加上她原本就眉目平和而靜遠,一雙眼睛,清透而分明,仿佛能看透世人紅塵一般的從容。
讓這些老實巴交的莊稼人,登時都有些傻眼。
還是後頭剛剛哭着說話的婦人喊了一聲,“村長千辛萬苦請來的的人,必定是個厲害的!仙姑娘娘,您救救柱子家的二蛋吧?柱子媳婦現在在屋裏都快哭死了啊!”
她這麽一開頭,旁邊那些人又跟着附和起來,一時周圍再次嚷嚷成一團,也聽不清哪個到底在說什麽。
劉大山終于忍不住,“都住嘴!一個個說!四福家的,你來說。”
四福家的,正是剛剛開始哭着說話的那婦人,一聽村長點名。
立馬說道,“唉,村長,仙姑娘娘,二蛋這都七八歲了,說起來也正是調皮的年紀,前一陣子聽說村子裏鬧妖怪的事,就一個勁地嚷嚷着要帶我家小栓子和村裏幾個小的們去抓妖怪。這不……昨兒個,趁着家裏大人沒注意,幾個小兔崽子,就扛着家裏的棒槌扁擔啥的,說去山上抓妖怪。”
劉大山一聽,臉就黑了,一邊朝柱子家走去,一邊罵:“最近村裏不太平,你們一個個的,孩子也不看好,就由着他們胡鬧?!”
四福家的連忙辯駁,“哪能啊,村長!我聽說後,早就罵了我家小栓子一頓,不許他亂跑!可孩子們不聽話……”
“别跟我說這個,二蛋到底怎麽丢的?”劉大山在村民面前很有威嚴,不像在雲兮兮面前,刻意讨好的樣子。
雲兮兮瞅了瞅周圍圍在劉大山左右,十分信服敬畏的衆人,抿了抿唇,沒說話。
四福家的被他呵斥了一句,也不在意,忙又說道,“那幾個孩子,昨天下午,帶着東西,偷偷上了山,原本說是去抓妖怪,結果,走到半道,就迷路了!”
劉大山臉色更加難看,小松子在旁邊說道,“他們去的西邊那座山?那山上連叔伯們都不常去,這幫皮猴子!”
四福家的點頭,“可不是麽!那些孩子,上了西面那座山,走到半道,就看到林子裏頭一片黑漆漆的,連日頭都曬不進去!然後就害怕了,可想下山,又發現回頭的路不對,一時,幾個孩子就吓哭了。倒是,倒是二蛋還有點膽色,非說要繼續往裏走。”
四福家的說着,聲音也隐隐發顫起來,“可小栓子他們就不敢啊!非要下山。幾個孩子就吵起來,誰想,這個時候,突然出現一隻尖嘴細眼的怪物,兇神惡煞地撲過來!一下子就抓住了最前頭的二蛋!”
劉大山已經停下腳步,臉色發青地看着四福家的。
四福家的也是害怕,“那孩子們都吓壞了,扭頭就朝山下面跑!結果,叫他們幾個誤打誤撞,真的下了山來,倒是二蛋……一直沒回來。”
旁邊一個婦人補了一句,“柱子家就這麽個兒子,看得跟寶貝疙瘩似的,這要真出了事,柱子家的可怎麽哦,唉。”
劉大山身子直抖,又是急又是氣,眼看着就要暈過去似的,旁邊的雲兮兮突然上前,擡手,在他後背上扶了一把。
劉大山頓時隻覺後背那一塊,一股清泉寒涼,灌入心扉,整個人都陡然清醒了不少!
心下大驚,扭頭,震驚地看了眼雲兮兮,原先眼裏的遲疑,竟瞬間褪去七八分。
深吸了口氣,轉身,大步沖到柱子家門口。
一方不大的小院,屋裏院内都圍了不少人,唉聲歎息的議論和哭聲,交雜傳來。
還有幾個紅着眼睛垂頭喪腦神色懼怕的孩子,被大人拎着,瑟瑟縮縮地站在牆角。
劉大山一進去,一衆人立刻就圍了上來。
“村長!”
“村長,可尋到高人了?”
“村長,柱子家的二蛋……”
劉大山一擡手,“事情我已經聽說了,如今我已請來一位高人,咱們風來溝的鬧妖之事,我也盡數告知高人。大家不要驚慌。”
說着,便擡了擡手,示意後頭的雲兮兮。
屋内的人也走了出來,一起看到劉大山後頭白白淨淨的小姑娘,再看她一身的行頭,一張和氣柔靜的臉,都有些不可置信。
可衆人看了看一臉笃定的劉大山,皆不敢說話。
雲兮兮也不是個在意旁人目光,隻笑盈盈地走到牆角,蹲到幾個孩子面前,想了想,從行囊裏翻出一個油紙包,打開,是一包亮澄澄的松子糖!
原本還害怕的幾個孩子,登時眼睛就亮了!
一個個咽着口水,巴巴地朝雲兮兮望過來。
雲兮兮笑了笑,“我問你們幾句話,仔仔細細地回了,就把這些糖分給你們,好不好?”
其中一個黑瘦黑瘦的小子第一個跳出來,看面相,與那四福家的媳婦有點相似,該是她口中提及的孩子,小栓子。
他盯着那糖,用力點頭,“姐姐你要問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