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靠在我的懷裏,說道:“現在你該相信我就是木子了吧。”
我還能不信嗎?别的都能改變,這熟悉的感覺卻變不了,她的身軀依然那麽柔軟,她的唇瓣依然那麽讓我迷醉。我抱着她坐下來,在她額頭上輕輕地一吻,說道:“說吧,我要聽你的故事。”
木子說道:“在我開始說之前,你能不能告訴我,爲什麽知道了我是魔族的人還要來救我,難道你真的一點都不戀棧你的權位嗎?”
我輕輕一笑,說道:“我有什麽權位?即使有,對我來說也并不那麽重要。其實我和其他人不一樣,我并不十分憎恨魔族。你們也是大陸上的生命,和人類一樣,也有在大陸上的生存權。你們又沒傷害過我,在我眼中,你們和人類并沒有什麽區别,衆生平等。但這不是我下定決心去救你的主要原因。”
木子問道:“那主要原因是什麽?”
我認真地看着她,道:“因爲在我心裏,你要重于我的生命。”簡單的一句話完全道出了我的心聲。現在我的心非常平靜,不能說是快樂,因爲我畢竟失去了過安逸快樂的生活的權利,但也并不能說是痛苦,因爲我成功地從死亡邊緣拉回了自己最心愛的人。
木子聽了我的話,擡起頭,漂亮的大眼睛紅紅的,她看着我,猛地緊緊摟住我的脖子痛哭失聲。
我拍着她的後背,說道:“乖,不哭了,我還要聽你的故事呢。”
木子漸漸平靜下來,說道:“我父親就是魔族的魔神皇奇蒙·撒旦。”
我插嘴道:“那你不是就叫木子·撒旦了?”
木子捶了我一下,說道:“别插嘴,聽我說。我的名字就是木子,除非我繼承了父親的位置,才會被稱爲木子·撒旦。撒旦是我們魔族最高的尊稱,是第一代統一魔族的魔神皇的名号,爲了紀念他,之後的統治者一直沿用他的姓。”
原來是這樣,還好木子不姓撒旦,那個姓簡直難聽死了。
“我是父親最寵愛的三公主,我上面還有兩個哥哥。小時候,母親早逝,我就被父親像明珠一樣捧在手心。本來我可以過着無憂無慮的生活,但是兩個哥哥不争氣,讓父親傷透了心。”
我忍不住插嘴道:“你兩個哥哥怎麽不争氣了?你父親不會是想讓你繼承他的王位吧?”
木子這次并沒有介意我的插嘴,她歎了口氣,說道:“我大哥是有勇無謀之輩,而二哥則不學無術,整天隻知道吃喝玩樂,父親爲此經常打罵他們兩個。也是我命裏注定,在一次宮廷魔法大賽中,還很小的我無意中顯露的魔法天賦讓父親和我的幾位老師發現了,父親頓時大喜。我們魔族不像你們人類,王位是可以由女子繼承的。”
我驚呼道:“原來你老爸真的想讓你當女魔神皇啊!”
木子點了點頭,說道:“從那以後,我就失去了往日的自由,每天都由幾位老師輪流教導我魔法、戰術、治國之道等各種知識,我也立志成爲父親的接班人。你不知道,我們那裏的生活比你們艱苦得多,這也是魔族和獸人族一直要攻打人族的原因。”
我問道:“那和你同來的那幾個女的呢?哪兒去了?”
木子的神情有些黯然,并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繼續說道:“我到了人族這邊以後,就被這裏美麗的風光和好吃的食物迷住了,你們這邊很少有殺戮,大家都過得安康喜樂。這兩年多的時間裏,我都快忘了自己是魔族的人了。”
我歎道:“要是你真的能忘記就好了。”
木子點了點頭,說道:“是啊,可惜那是不可能的。我身爲魔族的公主、王位的繼承人,必須爲我的子民們着想,我不斷地把這邊的消息傳回魔族。一年多以前,我就發現你當初說的完全是謊話,人類這邊幾乎很少有學習光系魔法的了,但是我遲遲沒有把消息傳回去,因爲我發自内心地不想看到這場戰争。後來沒過多久你就來了,第一次在學院見到你的時候,我的内心複雜極了。”
我笑道:“你不是在那時候就愛上我了吧?”
木子嗔道:“呸!那時候人家恨你還來不及呢。後來,你就寫信追求我。開始的時候,我覺得你像要玩弄我的感覺,所以不理你,可是慢慢地,越來越覺得你是認真的,我不忍心再拒絕你了,明知道這樣做不對,我卻不可自拔地陷了進去。”
我緊緊地抱住木子,心中湧起滔天的愛意。
“都怪你來擾亂人家的心,每多收你一封信,你在我心中的感覺就加深一分,我忍不住和你不斷親近。但是我一直都壓抑着自己,我知道咱們是不可能在一起的,直到上學期結束,我回到了魔族,離開你以後,才知道思念的感覺是多麽難受,也發現自己完完全全地愛上了你。”
我深情地說道:“我也愛你。”我們擁抱着,久久沒有說話。
“這次回去,什麽都瞞不住了,父親知道這邊的情況後頓時大喜,立刻開始部署進攻事宜,也不讓我再回來了。後來父親不知道從哪裏得到消息,知道可紮·奧爾繼承了艾夏的王位,根據我們傳回去的消息,父親清楚地知道這個可紮不簡單,比起那已死的國王要精明得多,如果貿然進攻,肯定會有很大的損失。因此,他開始安排針對他的刺殺行動。我到東大陸的兩年多以來,我族先後傳送過來大量的高級魔法師和戰士,其中還包括三名魔導師、九十六名魔導士,總人數在四百左右。父親準備刺殺可紮成功後,立刻發動對你們人類的進攻。”
我問道:“那你怎麽又回來了?”
木子凄然地說道:“還不是因爲你。我實在按捺不住對你的思念,就對父親說我最了解這邊的情況,請求父親派我出征,配合幾位老師進行刺殺。所以我就又回來了,迫不及待地回到學院。當我在學院見到你的時候,心裏的感覺真是複雜極了。你當時說要和我私奔的時候,我動心得要命,可是我必須完成我的使命。于是,當天晚上我們就展開了整個刺殺行動。”
木子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接着說道:“可能是你們人類安逸的生活過得太久了吧,我們很順利地就攻了進去,所謂的皇家魔法師團根本就抵擋不住我們的進攻。很快,我們就殺到了内宮,就在快要成功的時候,你和震老師出現了,并且使出了讓我至今仍然感到後怕的魔法。長弓,你當初用的那個魔法是什麽呀,我還不知道怎麽回事,我們魔族的二百多精銳就全都喪生了,老師說你用的是禁咒,這是真的嗎?”
我點了點頭,說道:“他說得對,我用的是光系禁咒——永恒的治愈之光。這個魔法本來是個終極治療術,但由于是光系的,所以對你們卻有着緻命的殺傷力。我也不知道會有那麽大威力,還好那老頭護住了你,要不然我會遺憾終生的。”
木子歎道:“你剛才問我那八名侍女去哪兒了,她們都死在你這個魔法下了。雖然你當時殺了我們那麽多人,我卻一點也恨不起來,反而擔心你會發現我的身份。其實我巴不得死在你那個魔法下,這樣你永遠都不會知道我去了哪裏,心裏會永遠有那個風系魔法師木子,而不是魔族人木子。”
“說什麽傻話,即使你是魔族的人,也永遠會在我心裏。”
木子說道:“可我當時不知道你的想法啊,當你發現我是魔族的人時,你吐血了,我的心好痛,我以爲什麽都完了。被關在那地下牢房的時候,我什麽都不敢想,隻期盼着快快死去,我最怕的就是再次面對你,萬萬沒想到的是,你居然會來救我。你後悔嗎?”
我堅定地搖了搖頭,說道:“将你救出來是我做得最正确的決定,我一生不悔。”
木子全身一震,說道:“長弓,這裏已經沒有你的容身之地了,跟我回魔族吧,雖然你是人類,但我一定可以說服父親的,好嗎?”
我搖了搖頭:“你父親會接受我嗎?你别忘了,我殺了你們魔族那麽多人,使你們損失慘重。我願意爲你放棄一切,但是,我是人類,我不能背叛人族。”
木子沉默了半晌,她又說道:“也許這回的損失會讓父親放下侵略的野心,我在父親心目中有很重要的地位,跟我走吧,我真的不想再離開你。”
“我又何曾想離開你呢?”如果能避免這場戰争該多好。
正在這時,魔族老者突然睜開雙目,喝道:“不好,有魔法波動。”
我幾乎同一時間也發現了,急聲喝道:“快,進魔法陣,可能是他們追來了。”
事實證明了我的猜測,白光閃過,震老師、迪老師、龍老師、烈老師、诶老師五大魔導師一個不少地出現在我們面前。
迪老師看到我抱着木子,厲聲喝道:“長弓,你在幹什麽?你知不知道這樣做是背叛王國?”
另外幾位魔導師都面帶惋惜地看着我。
我松開木子,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對迪老師說道:“迪老師,我對不起您,可是我真的不能眼看着木子去死啊!”
震老師歎息道:“長弓,就算要逃,你也太不小心了,你在地上留下的痕迹出賣了你,我們試探了多個方位,最終找到了這裏,不要再錯下去了。”
诶老師說道:“行了,什麽都别說了。長弓,你立刻幫我們抓住這兩個魔族人,以你過往的功勞,再加上我們幾個老家夥爲你擔保,應該還能挽回。”
我平靜地搖了搖頭,當我決定從獄中救出木子的時候,一切就已經注定。一道強光從我身上迸發而出,擋在前方,我轉身對魔族老者大喝道:“我堅持不了多久,快帶木子走!”
幾位老師猝不及防之下,被我逼下了山坡。
木子凄厲地喊道:“不,長弓,要走一起走!”
魔族老者一把拉住她,說道:“公主,快,不走就來不及了,他留下未必會死。”
幾位老師各自釋放出自己的拿手魔法沖了上來。我知道時間緊迫,大喝道:“木子,快走!如果我不死,會去魔族找你的!”爲了讓她逃脫,我不得不這麽說,一邊喊着,一邊拼盡全力揮出光刃形成漫天光雨,将五位老師擋在外圍。
魔族老者已經開始發動傳送魔法陣了,而我在五位魔導師的圍攻下已經崩潰,這根本就不是可以抵擋的,如果不是我手中的蘇克拉底之杖,恐怕我連一波攻擊都受不住。
光芒閃過,木子和魔族老者瞬間消失了。
在壓倒性的攻擊下,我連聖劍的力量都無法啓動,我奮起最後的力量發出一道光刃,将傳送魔法陣掃平了,同樣的錯誤我不會再犯第二次。
砰的一聲,我被龍老師發出的火龍破開了防禦,火龍撞在胸口上,整個人如騰雲駕霧般飛了起來,鮮血奪口而出。盡管如此,我還是知道龍老師留了手,否則力竭的我已經化爲灰燼。
我摔在十丈外的地上,蘇克拉底之杖脫手而出,但我的嘴角露出一絲笑容,因爲木子已經成功地跑了。
迪老師将我抱了起來,老淚縱橫,說道:“長弓啊,孩子,你這是何苦啊!”
我已經無法讓聲音順暢,斷斷續續地道:“迪……老師……我……辜負……了……您……對……我的……期望,對……對不起……那把……魔法……杖……送……給您……留……個……最後……的……紀……紀念吧。救……出……木子,我……不後悔!”
寫到這裏,長弓隻覺得自己仿佛哽住了,不知不覺中眼圈已經泛紅。如果可以,他真的願意爲木子承受她曾經受到的所有苦痛。
嘀嘀嘀!手機鈴聲響起。
“吃飯了嗎?有沒有哪不舒服?”長弓接通手機,裏面傳來木子的聲音。
這一瞬間,長弓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被強烈的幸福感包圍。自己沒有書中的長弓那麽慘,自己還有木子陪伴在身邊啊!還有什麽比這更讓人感到幸福呢?
“木子,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