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夕涼反倒被她這樣的态度搞得有點無措,心裏的慚愧一下子湧上來:“吃過了媽,你洗衣服呐,用洗衣機呗。”
“我看你這件是針織的,洗衣機怕洗壞了。”淩雅芳指指盆裏一件藍灰色的衣服。
夏夕涼看了看,那件已經穿了很多年,一開始喜歡,慢慢就淪爲下樓買菜或者帶孩子玩随便披一下,從來都是丢洗衣機攪的了。此時竟然受到了手洗的待遇,估計衣服也會“受寵若驚”。
“那個沒事,洗衣機就行。”夏夕涼從袋子裏取出圍巾:“媽,我給你買了條圍巾,我看你之前圍的那個是絲巾,不保暖。”
“哎呀,這個顔色我很喜歡啊。”淩雅芳在衣服上抹抹手,接過圍上,又去照了照鏡子,點點頭笑道:“還是你眼光好。”
這一笑,早上的不快煙消雲散。夏夕涼心放下些,問道:“依依和可可呢?”
“睡覺呢。”淩雅芳小心将圍巾折好。
夏夕涼“哦”一聲:“可可還乖吧。”
“乖着呢,吃完奶自己玩了一會兒,也沒鬧着抱。”淩雅芳笑呵呵,提起孫子,雖然還不到百天,但是也是怎麽看怎麽好。
夏夕涼推開小卧室的門,見兩個孩子睡得呼呼得正香,又輕輕關上,回到卧室換衣服。
她本以爲翟淩霄也在卧室午睡,或者上網。甚至做好了面對他的準備。然而一開門,卧室裏空蕩蕩的。
“淩霄呢?”夏夕涼返身回客廳,問道。
“哦,他說約了個客戶在附近談點事。吃完午飯就走了。”淩雅芳注意看電視,回道。
夏夕涼心裏那份對翟淩霄的不滿又出現。他怎麽可以把兩個孩子丢給媽就出去?不怕孩子醒了媽一個人帶不過來?
“他沒說什麽時候回來?”夏夕涼還在希望翟淩霄隻是出去一下下就回來。
“沒說啊,我還問他吃不吃晚飯,他說不一定呢。”淩雅芳好像沒覺得有什麽問題。
夏夕涼卻覺得這是大問題。不由埋怨道:“他就把娃丢給你出去啊,真是的。”
“哎呀,那有什麽嘛。你不是回來了?”淩雅芳白了夏夕涼一眼。
夏夕涼心道,難怪她跑出去婆婆沒說啥,感情是她兒子也出去了,不然恐怕不會這樣輕易放過自己吧。
“哦,那我換件衣服。”她心裏腹诽着,但翟淩霄這樣好像也并非出乎她意料,左右家裏是指望不上,也就不在乎了。
不久可可和依依醒了,夏夕涼帶着兩個孩子玩着新買的玩具,也是其樂融融。
到了六點多,還不見翟淩霄回來。淩雅芳準備做晚飯,示意夏夕涼問問他。
夏夕涼拿了手機打給翟淩霄,好久對方都沒接。夏夕涼心裏泛起嘀咕,不會是生自己氣故意不接吧?但是翟淩霄不是這樣小氣的人啊。
再打,被按掉。夏夕涼雖然有點不高興,但是想着也許正跟客戶談事不方便吧。
于是發了信息,片刻就回複了,說不方便,晚上不回家吃飯。
不知爲何,也許是女人的第六感,夏夕涼總覺得有點蹊跷。但本着信任的原則,她跟淩雅芳簡單吃了晚飯,給孩子洗澡哄睡覺,按部就班,跟之前沒有區别。
隻當家裏歸于平靜,夏夕涼穿上那件紅風衣與新鞋子,站在鏡子前顧盼,回味着白天那短短的屬于自己的好時光。
仿佛是灰姑娘的水晶鞋,終有午夜12點鍾聲響起,一切恢複原狀的美好的悲傷。
她小心收起,就像收起了美麗的夢與期望,洗了可可的衣服,躺在床上追劇。
可是到了十點多,翟淩霄還沒回來。什麽客戶能從午後一直到晚上?難道客戶大過年的不需要陪家人嗎?夏夕涼心情有些煩躁,想打電話,又有點賭氣,索性關燈睡覺。
不知什麽時候,翟淩霄回來見她睡了,便輕手輕腳去了浴室洗漱。
其實翟淩霄回家時,夏夕涼就醒了,但是她一直裝睡。等翟淩霄進了浴室,傳來嘩嘩的水聲,她輕輕起身從床頭櫃上拿起翟淩霄的手機。
按下home鍵,意外地,跳出要輸入密碼。以前可從來不會。夏夕涼想了想,輸入依依的生日,不對。輸入可可的生日,也不對。輸入翟淩霄的生日,還是不對。還剩兩次,她想了想,帶了一點僥幸,輸入了淩雅芳的生日。
然而,依舊不對。
難道是自己的生日?夏夕涼有點小竊喜,也有點小緊張。萬一不對,可就要鎖屏了,那邊水聲漸小,翟淩霄洗澡很快,要是出來發現鎖屏一定知道是自己要偷看他手機,那可就麻煩了。
所以,猶豫了不到兩秒,夏夕涼還是把手機放回了原位。
就在她正要真正去睡的時候,“滴滴”聲傳來,是翟淩霄的手機有新信息。她本沒在意,不料“滴滴”響了好幾聲,又有電話打過來一下下就挂斷。夏夕涼嫌吵,以爲翟淩霄設置的是重複提醒,便打算去按掉。
同時,她也挺好奇,如果隻是信息的“滴滴”,也許是什麽群在聊天。可是連着有個電話,還一打就斷,明顯是提醒他看手機喽。
這麽晚,是誰呢?
那邊浴室的水聲繼續,她爬起來去看。
翟淩霄的信息沒有設置“不顯示内容”,于是,夏夕涼先看到未接來電,标注是一個字母“Z”,下面三條微信來自同一個人,名字是網名,selina,信息很短。
“我到家了,今天很開心。”
“改天再去看電影吧,今天這個一般,周的新片也上了。”
“不回信息?睡了?那晚安喽。”
她覺得自己拿着電話的手抖得厲害,屏幕上的每個字她都認識,每句話她都懂,但是大腦一片空白,不願意把它們跟另外兩個字聯系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