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夕涼心思全不在什麽電視和手機上,她看了看表,十點半,估摸着婆婆帶依依應該已經睡熟了,便蹑手蹑腳從沙發上起來,在客廳裏翻找起來。
其實,從晚上吃飯到婆婆去睡覺,夏夕涼沒有懷疑是假的,沒有暗中觀察婆婆的反常也是不可能的,那藥片絕不可能是婆婆所謂的治腰疼的,也不像老人家吃的保健品。尤其是,如果真的是,她沒必要躲躲藏藏。
此時她終于等到婆婆睡着,一定要找出那兩瓶是什麽東西。
印象裏,她回去卧室換衣服,門開着,她一直留意,婆婆好像沒有回去過住的房間,那東西應該就在客廳或者廚房。
電視櫃、茶幾抽屜、沙發背面、裝飾架上、櫥櫃裏、米面桶裏、雜物箱裏,包括水龍頭管道櫃裏、廁所置物架上、塑料抽屜櫃中,明的暗的可能的不可能的地方,她都找了個遍,一無所獲。
夏夕涼的目光落在冰箱,就剩這裏了。
她懷着一顆雀躍的心,因爲激動而略帶了緊張,好像藏寶遊戲一般,此刻終于要找到了的小孩子心态,半莊重半期待地打開了冰箱門。
冰箱不大,此時冷藏室雖滿,卻一目了然,一盒豆腐上堆了三塊豆腐幹、一大顆西蘭花、與一把芹菜、一把菠菜疊放在一起。幾個盤子蒙了保鮮膜,一盤是還剩一些的紅燒肉、一盤吃了一半的魚,估計是中午吃的。還有一盤是用紅油與肉一起炒的玫瑰鹹菜,夏夕涼暗道,這個才應該放在瓶子裏,早上配粥或饅頭吃,最是下飯。還有六個雞蛋、一袋蘋果、一闆酸奶、以及幾瓶調味醬。還有給翟依然常備的退燒貼。沒有任何跟藥瓶類似的物品。
打開冷凍櫃,更是簡單。散發的徐徐白氣的凍櫃架子上,不是魚就是肉,還有幾盒冷飲。冰箱因爲老舊,有點漏水,所以有些袋子或者紙盒被牢牢粘在壁闆上,她仔細看了看,除了扮不動的袋子盒子後面看不到外,更是連個瓶子都沒有啊。
夏夕涼對着上下打開的冰箱發愣,怎麽會沒有?難道婆婆藏在自己房間?不可能啊。
時間稍長,冰箱發出“嘀嘀嘀”的警報聲。夏夕涼一驚,此時房間裏也突然傳來一點響動,依稀是腳步聲伴随推門聲。夏夕涼吓了一跳,反而有點做賊心虛的感覺,忙打開冰箱拿了瓶給翟依然喝的益力多。
但是淩雅芳沒有出來,也許是樓上鄰居的生意,也許是其他聲音被誤聽,總之,夏夕涼虛驚一場。
夏夕涼撕開益力多喝了,冰涼酸甜的味道令人心中一爽,她一口氣喝完,猶覺不夠還想再喝一瓶,然而她突然想起,很多年前,有人跟她說,益力多是助消化的,每天隻能喝一瓶,所以這麽多年,她一直保持這個習慣。她手裏握着小小的瓶子,意猶未盡卻不會再喝,想起之前看到冷凍櫃裏還有去年買的可愛多,是她喜歡的草莓口味。于是丢掉瓶子,打開凍櫃,那冰淇淋的盒子因爲之前有水牢牢粘在底盤上,夏夕涼一使勁,撕啦,盒子扯裂開,好像怪獸咧開了嘴。夏夕涼不想把盒子弄壞,主要是不想她喜歡的冰淇淋和肉類混在一起,于是伸手進去打算掏一個出來。
這一伸手,碰到的不是冰涼涼的包裝紙,而是一個觸手圓滑明顯是塑料質感的東西。
她心中一驚,又一西,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啊,那瓶子在這裏!
她按捺住激動的心情,好像找到了阿裏巴巴的寶藏一般,小心翼翼地,不發出任何聲音地,将瓶子拿了出來,再探一探,裏面還有一個。
兩個都是白色的瓶子,不大,外面的說明紙已經被撕掉。她打開第一個,一股淡淡的海藻味兒傳來,倒出來一顆,深綠色小拇指甲蓋大小的橢圓形藥片,在手心裏滴溜溜打轉。打開另一個,拇指蓋大小的白色圓餅狀藥片,沒有任何味道。
然而,雖然撕去了包裝,雖然沒有特别的味道,雖然看起來與其他東西無異,但是這樣的藥片夏夕涼十分熟悉,當年懷翟依然時,翟淩霄就買過這樣的鈣片和葉酸給自己,由于翟依然是無意中懷上,那時他們也願意有一個骨血相連見證愛情的小天使,故而一邊欣喜的接受,一邊惋惜地後悔沒有提早備孕,吃些保健品,以保證孩子的健康聰明……
所以,此時此刻,夏夕涼在認出那瓶子裏是什麽的瞬間,智商爆表,立刻就明白了淩雅芳打的什麽主意,使的什麽方法。
她的心咚咚跳着,不知是因爲自己猜到而激動,還是因爲知道婆婆的用意而氣憤,又或者是兩個感覺相加而産生興奮。總之,她站在冰箱前,兩個藥片因她手中發出的薄汗水融在手心,微微有些黏膩,她緩緩握住拳頭,卻露出了淡淡的冷笑。
第二天清晨,夏夕涼破天荒沒有能多睡一分鍾是一分鍾,也沒有反鎖門。所以,翟依然起床後,她便被“砰”的巨大的開門聲吵醒,夏夕涼跑今天門房間發出“蹬蹬蹬”的聲音,她依然假寐。當淩雅芳輕手輕腳把翟依然哄出去,又替小夫妻倆關好門,她也一直閉着眼睛仿佛沒有備吵醒。又過了約莫十分鍾,她才蹑手蹑腳地起來,在洗手間裏簡單洗漱後,換好衣服,等門外傳來低低的電視聲,這才從櫃子裏摸出兩個東西,緊緊攥在手裏,輕輕走了出去,不發出一點聲音,躲在廚房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