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慌起來,想找地方藏,可是卻來不及,夏夕涼已走進了客廳。
“這是什麽?”夏夕涼首先看見亂七八糟的桌面和地面,接下來,就看到了擺在眼前的案闆,以及,案闆上白色的小藥片。
她的腦海裏瞬間閃過之前婆婆關于生雙胞胎小藥丸的對話。難道……夏夕涼覺得自己頭部的神經都繃緊了,額頭的血管一跳一跳的。
“這是什麽?”她提高了聲音,帶了明顯生氣的情緒。
“這啊,這是……”淩雅芳卻不知如何回答,身體盡量擋在兩個藥瓶前面,手在背後打算把藥瓶藏進靠墊或布藝組合沙發的縫隙裏,然而這一切都是徒勞,夏夕涼眼尖,再加上她這般動作還是很明顯,明顯的夏夕涼在高度緊張的狀态下,不可能忽略。
隻見夏夕涼一個箭步繞到淩雅芳身邊,眼睛死死盯着她手裏想藏起的藥瓶,以及茶幾案闆上被壓碎的白色粉末。
她腦海中瞬間浮起剛才淩雅芳在電話裏說的那些話,“生多胞胎的藥片”、“要雙胞胎多好”、“試試”……
難道?夏夕涼心裏湧起無數個想法,這是婆婆從外面尋來的生多胞胎的秘方?傳說中的小藥片?
那種東西她不是沒聽說過,以前有同事想懷孕,也研究過,據說是什麽促排卵,一次排出多個,有孕婦因爲之前吃了這種藥懷了五胞胎等等。還有網上的配圖,跟小老鼠仔一樣的嬰兒齊刷刷一排,母親的哀愁表情,令人忍不住心底裏泛起厭惡來。
内心深處藏着個女強人的夏夕涼,自然無法接受女人好像生孩子機器一樣的行爲,更無法想象發生在自己身上會如何,而心底裏,她認爲,她也不可能成爲這樣的悲劇角色。
可如今,不是她願不願意成爲,有的人變着法兒的讓她變成悲劇,還是她一直以來挺尊敬和孝順的婆婆。這樣背地裏見不得人的行爲,她既然發現了,如何能忍得下去。
“這是什麽?”夏夕涼上前一步再次逼問,婆婆心虛的模樣讓她更加印證了自己的猜測,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然而心底的怒火令她的語調高出許多。
“這是……”淩雅芳支支吾吾不知怎麽說。
“給我看看。”她一個健步走到沙發旁,打算從縫隙裏拿出那個瓶子。
“哎呀,這是幹嘛。”淩雅芳覺得自己沒必要這樣弱勢,又不是毒藥,但是也不能讓夏夕涼知道。
“是我自己要吃的藥。”她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正好蓋住了瓶子。
夏夕涼的手堪堪要碰到那瓶子,婆婆這突然一坐,她下意識把手抽了回來。
“藥?什麽藥?“夏夕涼的每一個字都透出不相信。
“上次帶依依去上課,非要抱,我的腰疼犯了,開了點藥吃。”淩雅芳面不改色。
“那擀碎幹嘛?”夏夕涼質問,她才不信那是什麽治腰疼的藥呢。
淩雅芳擡起眼睛瞟了夏夕涼一眼,幹脆不回答,眼睛朝上翻一翻,擺出一副我是你婆婆,你這是什麽态度什麽口氣跟我說話?我吃什麽藥,怎麽吃你管得着嗎?我腰疼還不是因爲你女兒,你不說關心反而在這裏跟長輩發脾氣是什麽意思?的樣子。
夏夕涼一瞬間反而被淩雅芳這般理直氣壯的表現迷惑了,難道,真的是自己太敏感,所以對婆婆誤會了?可是,直覺告訴她,絕不是這樣。
然而婆婆不說話,不回答,拿自己腰疼來應對,夏夕涼也不知下一步怎麽辦,她傻傻的站在婆婆面前,姿勢還是方才咄咄逼人的樣子,但氣勢卻弱了下來。
“媽,藥你就這樣坐着?我看看是什麽藥。”夏夕涼想說句話緩和一下氣氛,她本意是腰疼吃什麽藥我看看對不對症,有需要我再給你買。不想,她情緒還未調整回來,加上本身不相信婆婆說的理由,于是語氣裏自然帶了不信任,顯出質疑與強勢來。
“你什麽意思?”淩雅芳隻覺得夏夕涼不盡情誼了,都說了是自己吃的藥了,她還要看是什麽意思?對老人也太不尊重了吧。
“沒什麽意思。”夏夕涼沒察覺自己語氣的不妥,可是在心裏有鬼的淩雅芳聽起來,這是赤裸裸的挑釁。
“沒什麽意思你管我坐不坐。”淩雅芳也不客氣。
夏夕涼好不容易積累一點的自責被這句不講道理的回複擊潰。爲什麽不願意給自己看,一定有鬼,而且,八成是跟自己有關的。
“我就是問一下。”夏夕涼也有點來氣,語氣帶了點沖沖怒氣。
“問一下是這個态度?”淩雅芳斜着看了眼夏夕涼:“好像我還做啥見不得人的事了。”她好像還占理了。
“那該什麽态度?”夏夕涼露出一個冷冷的笑容。
“沒家教。”淩雅芳咕哝了聲,其實她希望夏夕涼啥都不問趕緊回去卧室換衣服或者帶孩子,而不是站在這裏堵着自己把屁股下面的藥瓶子拿出來藏好。
“你說什麽?”夏夕涼柳眉倒豎,她最聽不得别人說“沒家教”三個字,感覺這是在說她的父母,而不是自己。一旦涉及夏夕涼父母的,她絕不退讓,也不容許别人說自己父母半個不好
“沒什麽。”淩雅芳掃一眼旁邊一直安靜玩玩具不介入這場戰争的翟依然,看着夏夕涼說:“回來家就帶帶孩子,孩子盼了一天媽媽了。”
夏夕涼斜過臉,看一眼專心玩玩具的翟依然,這才想到,自己剛剛與婆婆的争執就在女兒眼前,她心裏重視孩子耳濡目染的教育,心裏立刻便湧上愧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