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打着兒子回來,給媳婦備孕都要精細的十二分精神,又去廚房忙活起來。
“媽,依依這麽早就睡啦。”夏夕涼換了睡衣走進廚房幫忙:“不用那麽麻煩,”她看見淩雅芳又是從冰箱拿肉又是要切菜的:“煮泡面就行。”說着,眼見鍋裏水開了,三下五除二拆了兩包“辛拉面”丢進滾水中。
“哎呀,吃方便面不好啊。”淩雅芳一手剛要抽出一把挂面。
“偶爾吃一下,沒事。”夏夕涼笑一笑:“洗點菜一起煮就行。”說完,也不等淩雅芳說話,就把肉又擱回冰箱,換了兩根火腿腸出來。
淩雅芳皺着眉頭看她煮着這一鍋沒營養全是防腐劑的食物,尤其還是在大輻射的電磁爐上煮,忍了忍,沒說話。
“對了,媽,依依今天去上課了吧。”夏夕涼站在鍋前,用筷子撥着裏面的面,放進嘴裏啧了啧湯味,露出滿意的表情。
“嗯,去了。”淩雅芳的回應淡淡。
夏夕涼從冰箱裏取出兩片芝士片丢進鍋裏,關電源,蓋蓋子,一氣呵成,十分熟練。
“感覺怎麽樣啊?”她一邊盛面,一邊随口問道:“畫了什麽,帶回來沒?”
淩雅芳沒接話,端過她盛好的一碗,去了客廳。
“淩霄,吃面了,涼了就不好了。”她對癱在沙發上盯着電視節目的翟淩霄喚道,語氣帶了一點不高興。
夏夕涼不解地撇撇嘴,對淩雅芳突然改變的态度不解,但她不打算多想,端着剩下的面鍋出去了。
煮面的是商場特惠時買的雙立人的小奶鍋,當個飯碗吃也沒什麽不好。然而淩雅芳卻似乎不樂意,有點使勁地從她手中接過,重新倒進碗中再端出來,“砰”地放在桌上。
“那個吃就可以啊,少刷一個碗。”夏夕涼說完,就意識到自從自己問了去畫畫班後,婆婆就變得有點怪怪的。
“這個鍋是給依依煮東西的,你這個面辣,我趁鍋還熱着,趕緊洗一下。”淩雅芳此時的舉動有點像挑刺。
夏夕涼無語地朝翟淩霄看一眼,結果這個也跟長不大小孩一樣的男人,根本沒有意識到婆媳間似乎在醞釀一場戰争,聚精會神地看着電視節目,别說意識了,連看都沒看就在他身邊兩步遠處發生的一切。
“今天去畫畫班不順利嗎?”夏夕涼憑感覺,和畫畫班有關。
難道是翟依然不願意去?或者哭鬧影響其他小朋友?或者不願意畫?還是畫的很差被老師說?又可能是……
她心裏做了很多假設,隻是這些假設都跟翟依然的表現有關,潛意識裏還有個聲音告訴她,估計不是翟依然,畢竟畫畫班是課外培訓機構,老師肯定希望孩子去的越多越好,而不在于是否有天賦。
所以,分析一下婆婆對自己的态度,估計是自己哪裏惹了她了。可是,會是什麽呢?
但是,每個人的身體裏,都存在“否認”這種防禦機制,不願意承認對方的表現跟自己的過錯有關,或者刻意視而不見。
于是夏夕涼刻意否認婆婆的态度與自己有關,隻願意相信是因爲翟依然的表現不好。
“依依畫的不好嗎?”她更具體的問道。
淩雅芳刷鍋,頭也沒回,把水籠頭開大了一點。
夏夕涼讨個無趣,打算不問了,既然人家不願意說,自己也發現了人家不高興,又何必巴巴的問找沒趣呢?
“否認”機制又出現了。
于是端了面坐在翟淩霄旁邊,陪他看自己一點也不感興趣的體育比賽。
但她不再提,不代表淩雅芳也不提。夏夕涼一邊吃面,眼睛雖看着電視,但其實餘光一直在廚房門的位置停留。
淩雅芳洗一個小奶鍋,洗了很久也沒見出來。
夏夕涼心裏有點忐忑,悄悄問翟淩霄:“媽今天怎麽啦?”
翟淩霄“啊?”,頭都沒朝她這邊轉一度。
“你是不是惹媽不高興了?”夏夕涼問道。
“啊?”翟淩霄又一聲,朝她看一眼,不到一秒鍾,電視裏傳來觀衆歡呼聲,他又轉過頭去。
夏夕涼無奈地扯扯嘴角,推了推翟淩霄:“你不覺得咱們回來後,媽好像不高興嗎?”
“啊?”翟淩霄還是一個反應。其實他不是沒聽見,而是他沒覺得自己媽有什麽不正常,反而覺得夏夕涼有點神經兮兮。
夏夕涼卻覺得自己好像在跟一個白癡說話,又覺得這一家子都有毛病。
“算了,你看電視吧。”夏夕涼端起碗把湯底喝掉,摸摸凸起的小腹:“哎,不該吃的,肚子都起來了。”
“沒事,老婆身材好着呢。”中場休息,翟淩霄朝夏夕涼回頭一笑,安慰道。
夏夕涼白了他一眼,指指他的碗:“趕緊吃,都坨了。”
翟淩霄剛剛隻顧看電視,面沒顧上怎麽吃,此刻端起碗“哧溜哧溜”吃起來。
“還沒吃完?”淩雅芳終于從廚房走出來,端了一個碗,裏面是削好切了丁的蘋果和梨。
“馬上,馬上。”翟淩霄面含在嘴裏,含混不清應道。
“等半天,想着鍋碗一起洗,你倆可好,吃半天。”淩雅芳微微數落,與平常兒子啥都好的狀态完全不同。
“分開洗也行啊,老太太事咋這麽多。”翟淩霄未察覺剛剛發生的一點隐藏的火花,此刻說了句玩笑話。他本就是無意,以前這類玩笑也不是沒開過,淩雅芳都是嗔怒地瞪他一眼,再沒别的什麽舉動,因此,他也習慣這樣了。
沒想到,今時不同往日,淩雅芳被他這一句惹得眼圈一紅,竟誇張到仿佛随時掉淚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