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她的聲音充滿了母親的柔情蜜意。
“媽媽。”翟依然舉着小手跑過來,撲進她懷裏。
夏夕涼對這般親密的舉動歡喜得不得了,更加覺得自己給翟依然報個好興趣班是對的。
賺錢是幹嘛,還不是培養孩子?
“依依在幹嗎呀?”夏夕涼抱起翟依然朝房間走去。
“畫畫。”翟依然舉起手中的筆給夏夕涼看。
聽到“畫畫”兩個字,夏夕涼十分驚喜:“依依喜歡畫畫啊。畫的什麽,給媽媽看看?”
翟依然剛剛被奶奶訓斥了一頓,此時看到媽媽這般高興,小小的孩子分不清對錯,但本能的能感覺到誰對自己好,于是拉着夏夕涼,走進了她的房間。
“媽媽看。”翟依然驕傲地指着自己的“作品”。
夏夕涼歡喜地把她放在地上,一擡頭,呆住了。
雪白的牆壁上,一條條、一道道縱橫交錯的黑色長短線條,無法辨别幾條邊的奇怪形狀,仿佛太陽又不像太陽的可疑圓形搭配了忽長忽短的“光芒”。最多的是歪歪斜斜的數字,有的大有的小,有的粗有的細,按順序,不按順序排列着,從左到右寫,從上到下寫,可以看出當時翟依然多興緻高昂。
一整面牆,在2歲小女孩身高範圍内,從進門處到窗戶前,幾乎都被荼毒了。
夏夕涼隻覺得腦袋上的血管一抽一抽地,眼前的情形,配上淩雅芳根本沒有做出改變的那些半舊黯淡的床單被罩,随意仍在床上的大小被褥,還有散落各處的亂七八糟廉價玩具。
這面牆,在夏夕涼眼裏,與最最底層的貧民窟中貼滿了各式或低俗或萎縮的小廣告,牆角下有可疑的液體陳穢的牆壁、廉價小飯館裏髒亂不堪的廁所,永遠寫着不堪入目的話語的牆璧、還有那種被讨債潑上刺目油漆的牆璧一樣,沒有分毫差别。
雖然,這是她最最心愛的女兒翟依然,在無人幹涉的情況下,創作出的充滿童趣的作品。
可白牆黑字,哪裏看得出一點屬于孩子的純真可愛,那些看不出到底是什麽的奇怪圖形,反而令人聯想起另一種隻有黑白色的場合,使人打怵。
“你怎麽搞的!”夏夕涼忍不住心底裏壓抑許久的怒火,其實更多的,是因爲自己刷掉那麽多錢産生的煩躁情緒。
她的聲音一定很大,表情一定很兇狠,眼神也一定全是嫌惡,像極了動畫片裏最壞的巫婆,翟依然被她這一聲平地驚吼,以及可怕的表情吓得愣住,又“哇”地大哭起來。
“哭什麽哭!誰讓你亂畫的?”夏夕涼抓起翟依然的手,扔掉她手裏的筆,啪啪啪就打起手心來。
翟依然哭得更厲害了,幾乎是扯着嗓子嚎哭,不大的房間裏充滿了孩子的哭聲,無處躲避,直震耳膜。
“怎麽啦,怎麽啦?”淩雅芳在廚房裏聽到動靜,一邊在圍裙上擦着手一邊走過來,一眼看到哇哇大哭的翟依然與滿臉怒氣的夏夕涼。再一看牆面,自然明白了是爲什麽。
“我說吧,你媽回來肯定要說你。”淩雅芳一把拉過翟依然,作勢在她身上拍了一下,其實一點也不重:“不是給你拿紙了嗎?”
“媽媽壞!媽媽壞!”翟依然沒有認識到自己的錯,反而也生氣起來,梗着脖子朝夏夕涼喊叫。
“你還反了天了!”夏夕涼不顧淩雅芳把翟依然護在身後,探身一拉,借勢推在床上,“啪啪”打起翟依然的屁股。一邊打一邊說:“誰壞了?你亂畫還有理了?誰教你的壞毛病?好的不學,壞的學的倒快!”
“啊啊啊”翟依然哭的更大聲。
“哭什麽哭!”夏夕涼吼道。
“哇哇哇”翟依然不依不饒:“壞媽媽,壞媽媽。”
翟依然也是個特有脾氣的小姑娘,全不認錯。
夏夕涼更來氣,旁邊的淩雅芳可看不下去了。
“這是幹嘛呢?”她一把推開夏夕涼,眼圈紅紅的,把翟依然護在懷裏,回頭瞪着夏夕涼:“你這是給你誰看呢?”
“沒做給誰看!”夏夕涼火氣上頭。
“打孩子幹什麽?孩子懂啥?”淩雅芳摟着翟依然,小小的女孩子偎依在奶奶懷裏,已不再大哭,小聲抽泣着,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更令人心疼。
“孩子是不懂,可是她在這兒畫,怎麽沒人管?”夏夕涼質問。
“說了,這不還是畫麽。”淩雅芳輕輕拍着翟依然:“依依乖,你看,奶奶是不是說了不能在牆上畫。”
翟依然點點頭。
“說有什麽用?”夏夕涼隻覺得心裏一股邪火一竄一竄的:“孩子做錯了要讓她知道,要不然,反正就是說說,那以後還怎麽辦?她想畫就畫,今天是家裏,明天在外面,我們賠得起嗎?”
淩雅芳隻做沒聽見,隻是跟翟依然說:“依依不哭了,記得了,不要在牆上畫了,不然你媽又要打你。”
夏夕涼被這句話氣的簡直哭笑不得了。
不讓孩子在牆上亂畫,不是因爲媽媽會生氣會打人,而是因爲這個行爲是錯的,是沒有家教沒有管束的表現。
“好了好了,去看動畫片。”淩雅芳拉着翟依然往客廳走。
“一天到晚就是看動畫片。”夏夕涼嘟囔着。
淩雅芳發現翟依然在牆上亂畫後,已經訓了翟依然一頓,所以夏夕涼進門前,翟依然還在爲奶奶說她哭了一場。但是,夏夕涼回來就打孩子,她不能接受。這孩子才多小?還有夏夕涼說的那些話,什麽好的不學,什麽誰教的,她覺得句句都是在影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