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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峻崖不及人心險三

渾渾噩噩裏隐約聽得腳步聲近,接着手腕一涼。

低眼看去,卻是熙音,分别刺破我和她的指尖,按上那懸浮的紫魂珠,血交融而落的那一刻,紫魂珠光芒一竄又收,化爲一滴深紫血滴,滴入我手腕,瞬間無迹。

我擡起眼,平靜的看着熙音,同命是麽?同命我便不能報仇不能奈何你?熙音,你且等着----

熙音對上我目光,微微怔忪,随即笑了。

她笑容裏幾分疲倦,臉色也頗黯沉,然而目光幾乎和我一般平靜。

“姐姐,拿我二十年壽命,換得今夜種種,我覺得很值得。”

她坐在我身側,坐在生滿青苔的潮濕洞石上。

“你已經可以說話了,力氣也會一點一點回轉,再過二十四個時辰,你會恢複如常,不過等到那時,你會在濟南的哪座青樓裏呢?高煦說,要廢了你武功,再爲你安排個好地兒,濟南最好了,一旦父親攻破濟南,青樓女子必定最先遭殃,到時候,堂堂燕王府的郡主在燕王麾下士兵身下輾轉,該是多麽絕妙的場景。”

她微笑着看着我的臉:“美人,一點朱唇萬客嘗的日子,你可想象過?”

我望着她,就象在望一隻蠕動的小蛇,半晌緩緩道:“那個叫華庭的清客,隻怕不僅是世子的幕僚,私下裏,還是高煦的人吧?”

熙音眯眼看着我,“你現在還有心思去想事情的來龍去脈?”她歎一口氣:“我的姐姐,雖然我恨你,但我不得不說,我确實一直很佩服你,你瞧瞧你,你的心是什麽做的?”

我微笑,笑意不到眼底,我的目光過于尖銳,尖銳到她也不禁瑟縮,稍稍轉了頭,半晌我一字字道:“我的心,一樣是肉做的,有溫情,有渴盼,所以,我給了一個畜生不如的東西,不該給的機會,這是我一生裏最爲慘痛的錯誤,我絕不會允許我再犯這樣的錯誤,而這個錯誤,既已造成追悔無補,我能做的,就是讓死去的人,死的明白,活着的罪人,活得煎熬。”

盯着她閃爍的目光,我道:“我不用你告訴我什麽,到現在我還不明白我就不是劉懷素,華庭調戲方崎根本不是世子的意思,而是你和高煦的授意,你們就是爲了今日樹林裏,華庭的那一場戲能讓我和沐昕相信,騙得沐昕離開我身邊,然後,高煦派人推方崎下崖,如此便調走了近邪,你則負責以紫魂珠偷襲我,再把艾綠姑姑誘到此地,由風千紫埋伏此地暗殺,你們這個計劃想必很早就開始了,在風千紫在府中期間,想必就已經議定,你們三人,你,高煦,風千紫,好,很好。”

熙音靜靜聽着,嫣然一笑:“你也很好,幾乎猜得就和親眼見着一般,若是我一個人,還真永遠都對付不了你。”

我怅然道:“我何嘗不是這樣以爲,我以爲憑你,無論如何不能傷到我要保護的人,卻沒想到,你們居然能聯合在一起,命運果真如此殘酷,隻一疏忽,便一失足成千古恨,再無回首挽救之機。”

“不過,”我淡淡看着她:“你會這般恨我,我實在不明白,我得罪過你?别告訴我是因爲沐昕,

你以爲殺了我,沐昕就會愛你?

”愛我?“熙音凄然一笑:”我當然沒這麽蠢,你問我爲什麽這麽恨你?呵……爲什麽?呵呵呵呵……“

她輕輕撫我的頭發:”好美的發……好明澈的眼睛……好出色的女子,奪去了所有人的目光和關注……他,他,他們,我在乎的,我愛的人,他們都隻看得見你,而我,我呢?我在哪裏?“

她的聲音漸漸低微:”我是庶出……我娘是北平莳花樓的清倌兒,聽說她當年容顔勝雪,風姿清絕,可謂名冠北平,父王有回微服遊玩,偶遇我娘,便收了做侍妾,她進門時才十六歲, 原以爲嫁得親王,良人又英姿軒昂,真真是再好不過的歸宿。“

她突然說起舊事來,我心中一沉,想起隻知熙音是庶出,不受王妃待見,卻不知道她母親何許人也,今日這段公案,隻怕還與上代有些牽連。

”當初也過了段舉案齊眉,兩情缱绻的好時光……隻是那好時光裏,我娘卻覺得,在王爺和她之間,似是時時有着另一個人的影子,王爺看她的眼光,總似穿過她的身子,看向更遙遠地方的一個人,王爺摟她入懷,卻常喃喃:“舞絮……”她知道那必是另一個女人的名字,然而她不想介意,就算作爲别人的影子活着,至少,他的懷抱還是溫暖的,是她永遠的依靠。

“然而懷抱會冷卻,依靠會傾塌,那年冬日好大雪,娘面臨分娩,胎兒有些大,生了許久生不出來,那幾日王妃生病,醫館仆人全在王妃處侍候,娘這裏隻有一個手法不熟的穩婆,連火盆都生得不足,屋子裏冷得象冰窖……娘在痛極時喃喃呼喚王爺名字,然而他卻不在,他去了雲南,他每隔兩年都要去雲南,然而大家都知道,那女人從不見他。

熙音冷笑:”人與人真是比不得公平,我娘面臨生死依舊見不到她的男人,而她的男人那一刻卻甯願被另一個女人拒之門外,也要丢下最需要他的人!“

她目中燃着幽幽暗火:”娘熬了過來,卻也做下了一身病,生了我後就沒能下過床,我從小就在滿屋藥味裏長大,那些浸入骨髓的藥味啊……直到今天我都不愛吃藥,甯可熬着,我怕透了藥的苦香,那會令我想起那時的娘,那時娘早已沒了當日風華,那個柳枝般嬌軟柳絮般輕盈的女子,一日日枯瘦蠟黃,手摸上去骨頭硌人……那許多年裏,沁心館月冷霜寒,娘多少次抱着我,說:“乖囡,你要象我,象我,那樣你就會多少有些象那個女人,哪一日我去了,你爹會看在你長相的份上,對你好些,不然你孤苦伶仃一個人,娘怎麽放得下心……我聽着,可是我不要象那個女人,不要象那個隻憑一個影子,便剝奪了娘一生幸福的女人!”

我閉上眼,一懷凄涼如水漫然,緩緩洇過,想起我滿地鮮血中凄然死去的娘,熙音以爲她是幸福的?說到底,我娘和她娘,都是一般命苦的人兒!

“娘沒能熬到我長大,我五歲那年,她去了,在娘的葬禮上,我第一次那麽近的見到了早已忘記我們娘倆的父王,他很高,高得我看着他,隻覺得如在天上般遙遠,我對自己說,那是我的父親,生我養我卻不愛我的父親!”

“他抱起我,有點恍惚的看我,我知道,娘說過,我有一點點那女人的影子,那一刻他看我的眼神如此溫情,我卻不知道自己該悲該喜……自此以後他對我很好,撥了侍女來服侍我,我也封了郡主,得到了較其他姐妹更多的關愛,我畢竟還小,被冷落了那些年,内心裏,其實比任何人都更渴望親人和關懷,父親終于成爲天底下最好的父親,我很開心很開心。”

“可是,那樣的好日子,隻過了一年,便永遠的結束了。”

熙音古怪的一笑,轉目看我:“一年後,有一夜,父親在書房議事,我睡不着,想去他書房找個鎮紙玩,結果,那夜突然有蹄聲直沖王府内苑,那快馬傳書的信使幾乎是滾下馬來的,信箋到父王手裏時,他立刻就沖了出去,常服軟鞋,便沖進了黑暗裏……帶倒了正走在門邊的我,他連看都沒看,我滿心以爲他會扶我,可是沒人理我……”

她慢慢笑:“從那以後,再沒有誰真正的理過我。”

“後來……”

我淡淡道:“那一夜,我娘去世。”

熙音冷笑:“是的,你娘去世,我很高興,我以爲從此終于沒有能夠完全遮蔽父王視線的人和事,他會更專心的對我好,可是我沒想到,去了你娘,又冒出來個你!”

她盯着我,滿目憎恨:“你可知道我有多熟悉你,你可知道我有多恨你?從六歲開始,我便被逼着聽有關你的任何事情……懷素酷肖乃母……懷素聰明絕頂……懷素三歲能文,四歲能畫,舞得好劍,做得好詩……懷素高貴天生,少有威儀……懷素心有璇玑胸藏韬略……懷素懷素懷素……我時時被逼着聽這個名字,雖然父王提起你的時候并不算多,但他每次說話那語氣,我都聽得要發瘋,我害怕,害怕聽父王拿你和我比較,聽父王說你是最象他的女兒!”

她雙眼赤紅,渾身顫抖,我哀憫的注視她,她目光一暴,怒喝:“不許這樣看我!”甩手要掴我耳光,卻在我目光逼視下,緩緩收回了手。

良久,漸漸安靜下來,她自嘲而譏诮的低聲笑:“你哪裏象他?他喜歡你如珠如寶,說到底不過就是那四個字,酷肖乃母……而我一聽那四個字,便知道,我的好日子結束了,獨享的寵愛是我借來的,如今要還給正主了,我再象你娘,也不會及得你!”

“他一次次的去遙遠的甘肅,我的心一日日的冷,這一生,難道終究找不到一個我能長長久久愛下去的人?”

“後來,我們在北平城門前相遇,我一眼就認出了你,那一刻,我真不知道自己心裏是什麽滋味,隻覺得心底沉積多年的幽火似要燒到臉上來,那太監和我說什麽,我都反應不過來,我想着娘,想着我自己,我對自己說……先别急着恨,那人來了,日子還長着呢。”

“然後我便看見沐昕。”

“隻一眼,我便知道,他是我要的人,可是,他在你身邊,他看你的眼光,讓我絕望。”

“那天晚上我對娘的牌位說,世上怎麽有這樣的人,什麽都要搶别人的,自己明明什麽都有了,還要搶别人哪怕一點點值得珍愛的好東西!”

我冷冷道:“沐昕不是你的東西。”

她不理我,面上有激動的紅潮:“我聽見我娘對我說,是我們上輩子欠你們的,用這輩子來還……不,我不相信,娘就是因爲不争不求,才落了那樣的下場,我不要做娘!”

她的激動漸漸轉爲蒼白:“可是我沒有機會……還是沒有機會……他對我客氣,那是因爲我是你妹妹,他教我琴棋書畫,那是因爲你要他教,他陪我下棋,卻時時看着你微笑……他拒絕我的繡帕,拒絕我的點心,拒絕我故作天真求他一起散心的要求,他說,熙音,我是你師傅。”

“師傅……呵呵,真是好笑,那算什麽師傅?可他甯可拿玩笑當真,那時我真的恨你,你可以自己教我,爲什麽要他來教?我更恨我自己,爲什麽要抑着滿心的仇恨去讨好我的仇人?……我和沐昕下棋時你說的話,句句都是敲打,你如此精明如此厲害,我發現我竟然開始怕你。”

“你在燕王府的日子,我時時注意着你,想找到你的弱點,可我越看越後怕,越看越絕望,這才知道父王當初誇你的話并不是假的,我永遠都不會是你的對手,可是我急了,因爲那日,他抱着你回來……我原本知道,你心裏另外有人,始終若有若無的在拒絕沐昕,我知道你若不愛沐昕就絕不會接受他,我寄希望你們的徹底決絕,然而我就知道,我沒那麽好的運氣,我這一生,所有的期盼和希望,最終都會湮滅,會向着與我相反的方向走。”

“他抱着你,你臉上的神情,隻一眼便讓我絕望……然後我便聽了蘭舟的暗示,端了那參湯給你,可是你不上當,我知道你也許隻是試探,可是我不敢冒那樣的險,哪怕被揭破,被你報複,被他鄙棄,我也不敢拿他的性命開玩笑,我是那麽的愛他,可是你,他那麽愛你,你卻忍心拿他的性命做幌子來逼我露出馬腳,那天回去我就在悲哀的想,沐昕如果有眼睛,就該知道誰最愛他誰最适合他,可是,他就象我父王一樣,深愛他的他不稀罕,他要的,總是拒絕他的那一個。”

長籲一聲,她幽幽道:“我以爲我能比娘命好一些,臨到頭來,我和她卻是一般的命運,老天待我們?何其苛薄?”

我轉開眼,看着深黑得不見一絲光亮的洞深處,隻覺得這十丈軟紅,人人滿懷一襟悲苦,卻永不知道是誰造成了那般悲苦。

“後來風千紫在花園偶遇我,看見我用花瓣在地下拼沐昕的名字,她對我說,你想不想除掉那個女人?”

== “可是我還想給你一個機會,因爲偶爾我還在想着你對我也是不錯的,再說你那麽厲害,我對做你的敵人有點害怕,于是我去試探你,我想,隻要你口風松動,我就不害你。”

“但你如此霸道,那天我跪在你腳下,數次試探,等你接上我的話,我就好求你,我願和你共侍一夫,可你一點不給我機會,你堵死了所有的可能,甚至不給我說話的機會,我那時想,你隻要應我一聲,接我一句,哪怕是一句,這一生我就全心全意視你爲親姐姐,哪怕親自侍奉你!”

“可是你不給,哪怕一絲的可能,你都要堵死,你猜到了我的心思,依然如此冷漠,你悭吝如此,跋扈如此,那就是要我死也不甘心……而他,他象防兇徒一樣防備我,就因爲那碗參湯……當時我尴尬難堪,心中絕望,推開窗看見沐昕的那一刻,我想,他看起來那麽美好,怎會是你這個隻有容貌卻無善心的女子配擁有?于是我發誓,你什麽都不給我,好,那我就把你什麽都搶走!你讓我痛苦,失去親人愛護,好,我就讓你更痛苦,失去更重要的親人!哪怕爲此和你同歸于盡!”

……

一洞的沉默。

良久,我抖抖索索的擡起手,伸向她。

熙音先是一驚,随即譏诮一笑:“你現在就能動了?果然是事事不凡的懷素郡主,不過你以爲你這樣,能将我如何?”

我抖顫的手伸到她頸前三寸處,便再也無法前進一寸,熙音見狀,笑得越發愉快。

她溫婉純稚的笑顔如花……

我的手,突然閃電般一遞,瞬間扼緊了她的咽喉!

緊扣,用盡我一生的憎恨與悲哀。

熙音的笑容被我生生扼死在了臉上,那殘留一絲笑意和無限驚惶的神情看起來如此怪異,竟使她素來秀麗溫婉的容貌也變得猙獰起來。

我也笑了,笑着附到她耳邊,輕輕道:“如果我心情好些,我會對你說:我永遠比你想象的還要事事不凡,可是如今拜你所賜,我覺得我已經沒資格這麽嚣張了,那我就和你說一句老實話……熙音,不要以爲用了紫魂珠,我就一定拿你沒法子,隻要我想,我随時都可以要你死。”

我打量着她的脖頸,淡淡道:“比如此刻,隻要我這麽輕輕一扼……咯吱一聲,你雪白纖細的脖子,就要徹底的落到你肩膀上了,你看,多麽容易。”

我的手指松了松,讓她能勉強說話,熙音直着脖子,從齒縫裏擠出幾個字:“别……忘記……你……也會……死……”

我笑起來,悲憤的笑起來:“你憑什麽以爲我不會和你同歸于盡?憑什麽認爲你敢的事我就不敢?”我的目光蒼涼的轉向地上,艾綠姑姑的頭顱正面對着我,隐約看得她面容平靜,宛如生時,盯着她微阖的雙眼,我的心如被絲線緩緩拉過,痛得裂成片片,再也收攏不來。

掌下熙音的顫抖提醒了我在做什麽,我将目光收回,吸一口氣,森然道:“你怕了?原來你還是怕死的?你不是拼着損了二十年性命也要傷害我?”

冰涼的指尖緩緩在她咽喉上上下下摸索,我心緒複雜的感受着掌下仇人随着我忽緊忽松的動作而瑟縮不已,隻欲大笑或大哭一場,笑這人世盡多苦難,偏生還要掙紮着活,哭這掙紮活着的人們,爲什麽還要有我一個?

然而最終我隻是平靜的道:“别怕,我現在不想殺你,”感覺到掌下熙音松了口氣,我眯起眼:“别以爲我是怕死才不敢殺你,實在是我替你推過命,你原不過能活到四十餘歲,如今二十年壽命一減,你沒幾年好活了,我還殺你陪上自己的命做甚?等也能等死你。”

熙音驚駭的瞪大眼,嘎聲道:“你……你胡說!”

我惡意的微笑:“就算我胡說好了,我也沒打算你會相信,咱們且看着罷了,你看,我何必殺你呢?留你活着,時時刻刻等死,時時刻刻心驚膽戰的等着我的報複,食不下咽寝不安枕,過不得一天安生日子,多好。”

松開五指,我狠狠将她向外一推,喝道:“滾罷!”

熙音被我一掌推得踉跄滾了出去,正跌在艾綠姑姑頭顱前,其時山洞幽深,雨勢未歇,時有悶雷滾過,帶起陰綠電光,山風吹得樹木嘩啦聲響,穿進洞來拂起屍首衣袂,陰慘慘的磣人,熙音一擡頭,正對上姑姑半阖的雙眼,吓得心膽俱裂的慘呼一聲,跌跌撞撞爬起來就沖了出去。

她沖出山洞的一刻,我的手重重落下,無力控制去向,打在尖利的山石上,卻也不知道痛。

那閃電一抓,實是我色厲内荏,我再有通天之能,再因爲幼時靈丹之助對一應毒物有所抵抗,也不能在短時間内恢複如常,我僅餘的那點力氣,全被積蓄了用來鉗制熙音,否則,盡吐心事的她,惡念一生,爲免後患,剛才便會将我殺了。

我要做的事還沒做,我還不能死。

咬咬牙,一個翻身,我從傾斜的山石上滾下,不顧碎石碾傷身體,一路滾向艾綠姑姑,靠近她頭顱時,我手一撐,停了下來,癡癡看了良久,将頭顱緩緩抱起,抱在懷中。

仿若靈犀突生,又或是陰陽感應,我的口中,突然輕輕哼出一首曲調,舒緩而悠揚,如飛羽飄蕩在天地間,撫慰沉睡的人們,進入更甜蜜的安眠。

這首曲子,熟悉而陌生,是當年我初上山莊,因毒傷和喪母,夜夜夢魇,難以入睡,姑姑時時陪在我身側,我冷汗淋漓睜開眼時,總能看見她微笑和婉的臉,關切凝視着我,用絹帕拭去冷汗,口中輕輕哼唱這曲調,我便總是無限安心的沉沉睡去。

闊别多年的曲調,我以爲我早已忘記,然而今日将姑姑頭顱抱在懷中時,它便自然吟唱而出,原來有些記憶,有些往事,再如何被時光淘洗,依舊不能抹去其鮮明的印迹。

一曲完,我含着淚光微笑,脫下外衣,将姑姑頭顱小心的包好放在一邊,微微出了會神,才冷冷道:“你看夠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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