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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無奈誰與話長更一

我将手攏在袖中,袖口雪狐毛随風輕拂,拂在手背微癢,我淡淡道:“少教主的臉皮,今日我算是領教了,明明是件讨價還價的事兒,偏叫你說得好似我受恩深重。”

賀蘭悠目若連波的睇過來,“讨價還價?懷素,你的心腸,我也是領教了,什麽好心厚意,都能叫你說得用心險惡,行徑不堪。”

他突然飄前一步,竟不顧沐昕就在身側,伸手欲擡我下巴:“懷素,我真想看清楚,你這小心肝裏裝的是什麽?水晶心?玻璃肝?所以夠冷夠硬,對别人狠,對自己更狠?”

我面無表情對他一扯嘴角,頭一仰,已讓開他的魔爪。

“少教主,我的心确實和你不同,我是血肉做的,有熱血,有躍動,還有希望和期待,隻是,若有一日我發覺我的熱血和期待,有被人踐踏的可能,我還不如先将自己凍起來。”

賀蘭悠收回手,定定的看着我,半晌,慢慢的笑了。

這一笑不同于他平常的溫雅明豔,不需言語也與生俱來的風緻,竟微生蕭索之意,映着這暮雪層雲,渺淡蒼穹,令人心生蒼涼。

身側,沐昕一如往常的沉默着,負手立于三步之外,修長的背影衣袂飄拂,身姿卻凝定如玉雕。

我歎了口氣。

“喝酒是麽?不怕被毒死,就來吧。”

——

依舊的流碧軒暖閣,依舊的一生醉。

隻是飲酒的人,由兩人變成三人。

夾壁暖牆燒得滿室皆春,銅火爐猶自散發着熱氣,照棠笑着侍候我脫去大氅,隻着刺金西番蓮紋淺碧緞袍,道:“郡主,映柳昨晚受了點寒,怕過了病氣,不敢到前面來侍候,要我替她向郡主告個假。”

我淡淡道:“讓她好生歇着。”盤膝坐在雪白長毛波斯地毯上,招呼着沐昕和賀蘭悠。

“既然一定要喝,就不醉不歸。”

說罷取過照棠手中酒壺,打算親自斟酒。

沐昕卻皺皺眉,輕聲招呼了照棠過來,吩咐她先去準備醒酒湯,我不由失笑:“怎麽,怕醉了撒酒瘋?可我記得我酒品很好,從不會真醉。”

話一出口,立時驚覺,這話說的,不是明白坦誠那夜我是在裝醉,而沐昕在我酒後的私語,都被我聽了去?

暗恨賀蘭悠,都是這人,隻要他在,我就心神不靜,胡言亂語,全無素日的冷靜自持。

沐昕果然立即擡眼看過來,目光一閃,唇角微生一絲笑意。

正要說什麽,卻聽賀蘭悠懶洋洋轉着手中粉彩梅文小盅,有意無意的道:“醉也無妨,人說酒後方可吐真言,若是今日因此能聽着郡主的真心話,倒也不枉我死乞白賴求的這頓酒。”

我一挑眉,有些奇異的看他,他這話奇怪――――倒似知道那夜我和沐昕對飲之事一般,竟然句句挑撥。

目光轉向沐昕,他卻神色平靜的舉起酒杯,先向賀蘭悠一照:“無論如何,今日還得相謝賀蘭公子,公子相助之恩,沐昕銘記,異日若有驅策,隻要不違道德大義,沐昕無有不應。”

一飲而盡。

賀蘭悠似笑非笑:“敢情我這名聲已不可收拾,連沐公子的感謝應諾之辭,都不忘了先附上條件,生怕被我算計了,污了你清白名聲去。”

沐昕靜靜道:“不敢,沐昕并無此意,賀蘭公子何必妄自菲薄如此。”

賀蘭悠不再言語,一笑飲盡。

一杯盡,兩人同時舉杯,這回是向着我,“此杯敬懷素……”

同時開口,同時住口,兩人對望一眼,一時都沉默了下來,氣氛頓時安靜得壓抑。

我心裏申吟,爲什麽要答應賀蘭悠這個莫名其妙的要求?爲什麽要喝這頓尴尬的酒?

心一狠,幹脆一低頭,搶先将酒喝了:“多謝兩位,請自便。”

兩人的杯舉在空中,良久,賀蘭悠的手緩緩收了回去,自嘲的一笑,手腕一振,清冽的酒液,潑出冰亮的一片,擊在朱紅廊柱上,發出琳琅脆響。

“敬不出去的酒,不喝也罷。”

他翠羽般的長眉,低低壓着漆黑的眸子,神情一改素日柔雅,目光淩厲,聲音低柔而語氣狂傲,轉目掠眉間,近乎于妖。

沐昕的手頓了頓,卻将杯子穩穩收回,一口口無聲抿盡。

他的目光如萬頃碧波,映着我無聲苦笑的倒影。

自此隻能默默喝酒。

賀蘭悠喝酒很快,他不要人斟酒,杯滿即幹,自斟自飲,隻是喝着喝着,竟偶有出神。

沐昕酒喝得緩,慢慢綴飲,卻一杯一杯絕不停息。

兩人卻都是海量。

我無奈的看着他們,隻擔心今夜我的暖閣裏,會醉死一雙。

不知道這默酒喝了多久,沐昕出去了,身姿端的是端雅莊重,筆直不晃,然而在我示意下跟出去照應探看的照棠卻給我做了個醉酒嘔吐的姿勢。

我端坐不動,仰天長歎。

而賀蘭悠伸手取第三壇一生醉的時候,我伸手按住了他。

“你巴巴的跑過來就是爲喝酒?賀蘭悠,别裝了,說出你的來意。”

賀蘭悠從酒杯上擡起一雙似有醉意而分外流光潋滟的眸子,眼波迷蒙如深眠一夢,帶着古怪的笑意瞅着我:“來意?嗯,我想想……”

他居然真的皺眉思索了半晌,然後恍然一笑:“啊,我想起來了,我是被你傷了心,有心要在這裏喝醉,然後大鬧你的地方,要你也爲我頭疼一回。”

我冷冷盯着他的眼睛,卻見他動作遲緩的在懷裏掏摸半晌,摸出一條紅布條,扔到我面前。

“懷素……你若想我幫那小子,爲什麽不直接和我明說?卻用這勞什子的消息來威脅我?在你眼裏,我當真如此不堪?”

我怔了怔,細細打量賀蘭悠,我臉上的表情明白寫着:難道你是好人嗎?

隻是……我皺起眉,賀蘭悠今晚有些奇怪,我算是了解他,這話,不象是他會說出來的,他不是一向不否認自己不是好人?

沐昕箭射朱高煦後,我做的第一件補救事,就是飛鴿傳書給城中山莊手下,命令他們如果聽到異樣風聲,立即散布賀蘭悠是奸細的消息,并拔出他在北平暗布的釘子,悄悄遞交燕王。

燕王府周圍,有我的暗中力量,自然也有賀蘭悠的,鴿子特意多放出了一隻,就是打算送一隻給賀蘭悠下酒,順便請他看看那命令。

賀蘭悠上次出現後,我立即下令山莊暗衛查探他的消息,結果發現他不是一個人孤身來北平的,他還帶來四個護衛,三男一女,都身手極其不凡,我不知道他們來幹什麽,但是賀蘭悠從不做無謂的事,此來必有目的。

這麽悄然行事,自然也不會願意父親知曉。

所以這個消息,我記在了心裏,打算在合适的時機,拿來和賀蘭悠做交易。

我以此通報賀蘭悠,含義很明顯:你幫我們解圍,我就閉嘴,你置身事外,我就拖你下水。

這是我們的無聲交涉,顯而易見,賀蘭悠接受了我的條件,所以他及時出現在燕安殿,一番謊言,換得我們免罪。

賀蘭悠不會這麽好心主動救沐昕的,我想沐昕也知道,不過他依然對賀蘭悠許了那願有以相報的承諾,這是他生來的品性所緻,而賀蘭悠也真夠臉厚心黑,不言明真相也罷,居然還拿言語來擠兌他。

我歎息,這兩人,怎麽差别就這麽大呢?

賀蘭悠仍舊目光灼灼盯着我,卻也不等我的回答,一杯及一杯灌酒。

我的臉色,卻漸漸變了。

手指一彈,銀絲飛出,半空中一抖,化爲無數生生不息的圓圈,落于賀蘭悠頸項。

“我師傅呢?”

銀絲勒住賀蘭悠頸項,隻要我輕輕一拉,賀蘭悠的大好頭顱,隻怕就要滾落我腳下,他卻半分驚惶神色也無,銀箸伸出,好整以暇的夾了一筷香酥鹿脯,贊道:“肥而不膩,香濃非常,燕王府好廚子。”

我氣極反笑,一拍桌子,“來人!”

照棠急忙忙過來,一眼看見剛才還相談甚歡的主賓二人,眼一眨就刀劍相向,不由大大一呆。

我盯着賀蘭悠,也不看照棠,厲聲道:“去長甯閣告訴你主子,有人要對他父王不利。”

照棠不假思索應道:“是!”

話一出口立即反應過來,咝的倒抽一口涼氣,臉刷的一下成了慘白之色,瞪大了眼睛,嘎聲道:“郡主……郡主……”

她嘴唇抖了半天,終于再也站不住,撲通一聲跪下來,連連向我磕頭,潔白的額頭死命磕在冰冷堅硬的青金石地面上,很快便紅腫不堪:“郡主饒命,郡主饒命!”

我泛起一抹冷笑。

對面,賀蘭悠微微苦笑,本有些迷蒙的眼神突然清明,搖頭道:“懷素,你何止是水晶心肝,你是七竅玲珑心,居然在這般情境下,還能記得利用情勢順手逼出奸細,我真要對你甘拜下風了。”

我淡淡道:“過獎,逼供本就不必一定要見血。”

長甯閣,是朱高煦的住處。

人被突變情勢所惑時,是不容易有清醒頭腦的。

所以,我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頓時令照棠在完全無意的情形下,不打自招了自己的真正主子。

先前,燕安殿朱高煦一句乾坤神功,令我立時驚覺身邊有奸細。

我不喜很多人服侍,離我近的,左不過照棠映柳。

今日回來時,照棠神色如常,絲毫不挂念我們燕安殿之行,已令我生了疑窦,她又說映柳不在,更令我警惕,從她手中取過酒壺時,我已摸索過壺底,果然發現有暗格。

如今她渾身抖索,俯伏階下,溫暖的室内,纖瘦的身形顫如落葉。

我卻哪有空理她,手一揮令她滾出去,伸指一撥銀絲,光芒閃動間我道:“賀蘭悠,再問一遍,我師傅呢?”

門聲吱呀輕響,沐昕步履輕捷的負手走進,目光冷銳,看着賀蘭悠,淡淡道:“賀蘭公子,書房有何物,令你如此挂念?”

賀蘭悠緩緩轉過頭,看着沐昕,忽地一聲輕笑:“沐公子,願供驅策之語言猶在耳,你便這般處心對付于我,你羞也不羞?”

沐昕神情不變,“沐昕一向言出必踐,隻要賀蘭公子說清楚來意,保證對我等欲保護之人毫無侵犯,沐昕絕不對你動手。”

我皺眉,問沐昕:“他們的目标,是書房?”

沐昕點頭:“我看見三條黑影往那方向去了,懷素,不必擔心令師,以他的武功,沒人能對面傷着他。”

我冷笑道:“就怕奸人背後偷襲。”

賀蘭悠微笑道:“懷素,不用含沙射影,相信我,我不會對令師下手,我隻是令人将他引出去罷了。”

我心想也是如此,四人來了三個,還有一個引開師傅,賀蘭悠以喝酒爲名,将我們留在這兒,順便可以爲他證明無辜,倒是很好的算盤。

隻是,書房有什麽好東西,令他志在必得?

正想着,忽聽遠處一陣喧嘩,有驚呼和兵器交擊以及奔跑追逐聲遠遠傳來,細聽着,正是書房左近。

我将銀絲一抖,倏忽間連點賀蘭悠三處大穴,笑道:“少教主,委屈在這暖閣繼續喝酒罷,沐昕會陪着你,放心,他是君子,說不動你就不動你。”

沐昕目光關注:“懷素,還是我陪你去吧?”

我一指賀蘭悠:“沐昕,有這隻狐狸在,如果沒人陪他,天知道他又玩什麽花樣,放心,我隻是好奇,看看就來。”

——

出了院門,向着人聲喧嚣處而去,我的流碧軒離外城的書房有些遠,奔得興起,幹脆一飛身上了屋頂,踩着那些粉漆朱垩雕梁畫棟琉璃朱瓦,風聲呼呼從耳邊掠過,而月光大而明亮的懸在天邊,那般蹈空漫步,如在月中行。

這一刻我突然想起在山莊的那二千多個日日夜夜,想起當年自己也曾無數次在屋頂練劍喝酒,踩碎老頭頭頂瓦片無數,他補得永遠沒我踩得快,他追得也永遠沒我跑得快。

隻是我一直都明白,老頭哪裏跑不過我?不過因爲疼愛我罷了。

想到這裏,心裏微微一動,想起燕安殿和剛才流碧軒,賀蘭悠明顯沒動真力的三招,和可以避卻不避銀絲的舉動,不由怔然。

然而轉瞬便收拾了自己的思緒,冷哼一聲,看向前方。

被大群舉着火把擎着兵器的衛士群湧着追趕的兩條黑影,明顯是在将那些衛士引離越遠越好,身姿輕靈,輕功出衆,翻飛如蝶間已将大隊人馬帶離書房,偶有交手,雖即沾即走,然出手既狠且準,實力非凡。

我怒哼一聲:“蠢貨!”再不遲疑,一個倒翻,自書房檐下,刷的穿入窗戶。

書房裏的黑暗,對于我來說完全不是問題,我無聲落地,眼光立即瞟向多寶架後的佛龛。

初來王府時,我曾在書房發現過一處暗室,今日直覺,賀蘭悠的目标,就是暗室内的東西。

書房全無來過人的迹象,安靜無聲,諸般事物都沉沉籠罩在黑暗裏,隻一抹淡淡月光,鍍上佛龛裏佛像拈花的手指上。

那手指…。毫無灰塵。

我緩緩的走近。

身後突然傳來一聲極其細微的聲響。

心生警兆,霍然轉身。

然而衣袂帶風聲令人反應不及的瞬間便到了身前,耳邊聽得一人輕輕笑道:“嗯?就是你?你有什麽好,令他連生死之間,也念念想着?”

笑聲柔美如绮麗夢境:“我殺了你,看看死美人和活美人,他愛誰?”

寒銳的利器割破空氣的聲響嗤嗤,黑暗裏,淺淡的遙遠的月色裏,萬千光華,比月更明更亮更燦爛的自天際遙生,宛如碧海星輝浮起,彼岸花火明滅,源源一線,自那曼妙浮凸于夜色角落的身影上射出,流光追電,眩幻眼眸,越發映得那身姿,流豔妖魅。

嬌媚動聽的聲音,狠辣絕倫的殺着!

==

那奇形的似軟似硬的武器令我幾乎驚出了一身冷汗,照日劍铿然出鞘,點染出亮白的劍光,宛如星棱遍灑,锵锵锵锵連響,以快打快,已将那物一一撥飛。

光華一收,我抿緊嘴,頭也不回的倒掠而出,嚓的一聲,已扯下書房裏阻隔光亮的重重帷幕,月光頓時大片大片的瀉進來,照得室内纖毫必現。

“哧”的一聲輕笑,笑聲低微,然音色慵懶,曳曳拖出一個令人心蕩神搖的尾音,在這迷離深濃夜色裏,媚得似要開出花來。

對面,宛然而立的女子,黑衣紫披風,寒冬裏居然是紗質的衣料,裹着曼妙婷婷的身子,那曲線美麗流暢得令人驚歎,帶着與生俱來的野性與魅惑,媚豔的氣質渾然天成,縱然衣服齊整,不曾露出半分肌膚,然而那風情,便是呼吸間亦可令人神移。

面容卻掩在一襲紫紗後,隻露出微帶琥珀色的明媚眼眸,眼波如酒,中人欲醉。

一張網狀的物事,執在她雪白柔荑中,網色亮銀斑駁,網結處冷光閃動,輕輕一動便流光如水,襯着她指上滿滿的五彩斑斓的奇形碩大戒指,華美燦爛之極。

我卻知道,那東西看起來美的很,卻是要人命的。

她也在打量着我,聲音裏帶着笑意,然而面紗外的眼瞳深處,情感冷漠如死水。

“呵……聽說你是郡主?美且尊貴,還有一身好武功,嗯,看起來也不笨……這就是他看中你的理由?”

我細細分辨着她微有些奇異的口音,卻對她的話忍不住皺眉:“他?賀蘭悠?”

那女子目光緩緩的瞟過來,三分寒意三分喜意:“可是,我還是覺得,他在選女人的眼光上……”

“有問題!”

末三個字的餘音未盡,她的身影突然從原地消失,下一瞬,鬼魅般突然出現在我身後,流光一罩,以不可能的角度,将那暗藏利器的絲網向我當頭罩下!

我冷笑一聲,不避不讓,細長的銀絲一閃,直直至她網眼間穿出,射向她眉心。

那媚意天生的眸子,微微流露出一絲驚訝之意,身軀奇異的一扭,連着那原本以淩厲之勢襲來的網,忽地又從原地消失。

煙霧淡淡騰起,遮蔽視線,她的身影搖曳如鏡花水月,連笑聲也缥缈模糊,宛如來自另一世界:“夠狠……可是,你還不是我的對手!”

呼!

淡淡的黑影連同明亮的刀光猛地撞向我懷中,如同流星劃越天際般追綴不及,上一瞬尚不知她在何處,下一瞬她已經擺出要和我同歸于盡的态勢。

我忽的直挺挺往後倒下去。

啪!後背貼地,照日劍直豎而起,鋒銳無倫的劍尖,直指上方。

倒變成她向我劍尖撞來一般。

那女子咭的一笑,目色裏驚異之色益濃,半空裏硬生生一個倒扭,柔曼的身子竟然不似人身,生生給她扭成了麻花狀,竟将曆來最難改勢的俯撲姿勢,忽地轉爲仰面朝上,手腕輕劃,那五彩戒指突地彈開,化爲兩柄極小匕首,一左一右,閃着幽幽藍光,電射而出!

我正待翻身避過,忽聽窗外人聲:“原地起!”

不假思索,雙手一按,指尖蘊力,原地倒翻而起,蹿出一丈開外。

奪奪兩聲,那匕首釘在我先前躺卧身側左右地面上,入地三分。

我這回真的驚出一身冷汗。

好狠的心思,好詭異的武技,好厲的眼,好強的輕功!

她那兩匕首竟不是射向我,而是算準了正常人在卧倒狀态下見有來襲定會向兩側翻滾,搶先封死了我的退路,我若習慣性翻身躲避,此時已中了她的招。

尚未站定,她在丈外遙遙将手一揚,我眼角觑見藍光一閃,猛地偏頭,嚓一聲,尖利的匕首擦着我肩畔飛過。

一縷長發,飄飄揚揚落下地,宛如黑雪。

我自下山何時吃過虧來?這女人還真是異數,淡淡浮起一抹笑,我猱身撲上。

她目中陰冷的光芒一閃,冷笑一聲,身姿如風中蓮,搖曳之間已自迎上,這回兩人都以快搶快,啪啪啪啪接連數聲,已交手數招,又霍地分開。

我旋身一轉,轉至窗側,理了理斷了一截的衣袖。

她則直直退到牆角,臉色微微發白,執網的手,留着的光滑瑩潤的長長指甲,突地掉了一對,落在地上,噼啪有聲。

顯見裏面藏了暗器。

我歎了口氣,自己果然還是赢不了她,出盡全力,不過斷其指甲。

敲敲窗,我道:“師傅,勞駕,她身上的東西,須得留下來。”

那女子聞言一怔,霍地擡頭,看向行雲流水般滑入窗内的近邪,眼瞳慢慢的收縮,她這般身手,自然看得出近邪的實力。

近邪随随便便走向她,手一伸:“拿來!”

那女子微偏頭,笑睇近邪,“什麽?”

近邪哪肯和她多說話,伸出的手突地一反,一抓之間便到了她頸項,五指虛虛扣着她咽喉,目光比冰水更冷的看着她。

我施施然笑道:“這位姑娘,你有興遊玩燕王書房,我管不着,不過你在書房暗壁裏取得的東西,我卻很有興趣,想向姑娘取來一觀。”

她嬌笑,滿不在乎掠了掠鬓發,簡單的動作也做得媚态橫生:“哦,可以。”

我怔了怔,有這麽好的事?

卻聽她道:“不過我爲什麽要給你?你又沒打赢我,就算要給,也得給比我強的人才是。”

我讪讪然的幹咳一聲,這女人……和賀蘭悠有的一拼!

她微笑着看向近邪,那笑容,居然媚麗裏微含高貴之氣,毫無風塵氣息,隻令人覺得光豔,“你很強,我知道我不是你對手,喏,給你。”

說完便幹脆利落去懷裏摸索。

近邪緩緩縮回手,但仍以氣息鎖住她的舉動。

然而很快他就放下手,不管不顧,刷的轉過身去。

我瞪大了眼。

她她她……在脫衣服!

月色下的書房裏,男子身前,那女子曼妙的在去衣,仿如飛天一舞,這重重紗幕掩映下的嬌媚女子,對自己的一切有着超乎尋常的自信,自信自己的美,可以化腐朽爲神奇,如這有傷風化的舉動,她做來,不帶肉欲的濃香,卻是飄逸的,凋零的,哀傷着,一寸寸凄豔。

衣服層層落下,黑紗衣,紫羅裙,束帶纖纖欲折。

白,如雪,雪無此香膩,刺目的明亮,胸前,腰下,綴滿光亮晶片,護住最最緊要部位,然功用不止于此,那女子張臂,尖呼,身體迅捷旋轉,詭異的角度,月色同樣詭異的射下來,千百面小鏡光芒折射,如刀尖如利刃,刷刷的雪亮,她大力後仰,刀尖利刃彙聚成一道,閃電奔雷般,掠向近邪。

絲絲裂聲輕響,所有的窗紙,被氣勁掃及,瞬間粉碎。

狂飙的怒電裏,近邪如片雪飛羽,悠悠的飄了起來。

直接飄上了屋頂。

他不管了。

我苦笑着,一腳踢起原本堆積于地的帷幔,撲頭蓋臉向那女子當頭罩去。

屋外突傳鳥鳴之聲,三長兩短。

不用猜也知道,這是那女子和同伴約定的暗号,隻是她臉色爲何不喜反驚?

誰來了?

門被踢開。

站在半明半黑陰影裏的,卻是沐昕和賀蘭悠。

沐昕的目光首先落在我身上,确認了我無恙後,才疾聲道:“王爺帶着大隊人馬趕來了!”

他一擡目,自然就看見了那幾乎已經完全裸露的女子,隻是微微一怔,便坦然轉開,看那絕美女體,就好似看泥塑木偶一般無動于衷。

賀蘭悠站在他身後,也悠悠看向我,他自然也瞧見那香豔風光,也不以她的裸露爲異,似笑非笑看着那女子,絲毫無避讓之意。

倒是那女子,看見沐昕時目光一閃,似有驚豔之色,待到看見賀蘭悠時,更是喜色流露,然而一見眼前兩名男子,雖反應迥異,但都曼然視她的身體于無物,隻顧着注意我,不由目中露出怒色,微微一哼。

我懶得理她,仰頭道:“師傅,下來吧,我們走,可不能和父親撞上。”

轉頭對賀蘭悠道:“做個交易如何?”

賀蘭悠含笑颔首。

“我帶你和你的手下離開王府,你将你今日此行目的,以及拿走的東西,向我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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