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台灣最大小說網 > 玄幻奇幻 > 燕傾天下 > 第六十五章朝雲信斷知何處二

第六十五章朝雲信斷知何處二

出城裏許,便可見大營連綿,如黑色的獸蹲伏在黑暗中,時有值夜守衛士兵一隊隊走過,低微的叱喝聲,口令聲不絕于耳。

以我的輕功,自不會被任何人發現。

今日前來,是因爲我内心有疑惑未解,李景隆圍而不攻,錯過一鼓作氣的大好時機的舉措不合兵家常理,我想知道他的真正算盤。

細雨如織,密密成網,我自網中穿越,閃過一座座營帳,足下無聲。

很快便接近了被圍護在正中的大帳,我伏身于地,仔細聆聽。

模糊低沉的男聲傳來:“……元帥,這北地氣候寒冷,我軍将士多南人,不耐嚴寒,已經有一些士兵受寒,再拖延下去,隻怕于戰局不利,末将願請率一支千人隊,爲元帥做攻城先驅……”

我心中一緊,這人想必是瞿能,聽聞他骁勇善戰,不是易與,他如此積極請纓,我倒要留心了。

當下凝神靜聽。

半晌,有人懶洋洋唔了一聲,卻不置可否,頓了頓,問道:“子敬,你怎麽看。”

“回元帥,在下認爲瞿将軍所言似是大有道理,其實大謬不然。”

我眼底閃過一絲笑意,這人是誰?說話那個淩厲,居然一點面子也不給瞿能留?

重重的哼聲,“柳先生想必定有高見,本将軍在這聽着了!”

“瞿将軍先前所言,似有譏刺元帥延誤時機之意,元帥雅量,不和瞿将軍計較,在下卻不免有些不平,自元帥率兵來此,困通州燕軍,斷燕逆後路,圍北平九門,宵衣旰食,整頓軍務,做的哪一件不是要緊之事?不是必不可少之事?何曾有一日懈怠?将軍此言,未免對元帥不公矣!”

那個懶洋洋的聲音立即哼了一聲,怒氣微微,瞿能明顯窒了一窒,半晌,聽到瞿能整衣之聲,似是在下拜,語氣頗有些憋屈:“末将失言,元帥明鑒,卑下不是那個意思……”

“好了!”那懶洋洋的聲音自是李景隆,語氣宛如揮飛一隻蚊子。

那男子又道:“剛才是說将軍之謬一,現在說謬二,将軍自請攻城,忠肝義膽,在下佩服,隻是将軍未免失于魯莽!”

瞿能似是忍了忍,才怒聲道:“我怎麽魯莽了!”

那人冷笑一聲,字字飛快:“如今北平九門,俱在元帥掌控之下,元帥雄才大略,怎會不及你思慮計謀?你隻知道破城,卻沒想過,北平如今孤城困守,全城軍民猶如困獸,自知城破便是死路,定然拼死守城,你貿然孤軍深入,先不提在據城力守的北平軍民手中會有何傷亡,就算你攻破城門,隻怕也難擋全城軍民集中而至戮力拼殺,屆時元帥便要爲你這魯莽行爲付出代價,而若九門齊攻,燕軍軍力薄弱難以兼顧,不僅不能傷我軍精銳,而且我軍九門呼應,齊湧而入,北平定然一舉得破且無後患,如此一對比,将軍難道還不能自省己非麽?”

這人說話條理清晰思路敏捷,字字明快,将似是而非的道理說得煞有介事,我聽得既驚且喜,驚的是李景隆麾下有如此人才,喜的是這般說辭明顯對我有利,這般想着,突然心中一動,隻覺得那人說話方式,頗似故人,然而那語聲細細分辨來,清亮中微帶沙啞,雖也好聽,但和他卻決不是一人。

不由一笑,笑自己關心太過,怎麽遇見誰都想到他身上去?

這一分神,後面的話便沒聽見,卻聽得瞿能重重道:“末将妄言,請元帥責罰!”

那廂李景隆便說了幾句大戰在即不便擅責大将動搖軍心的話,便命他退出。

瞿能邁着大步出來,重重一掀簾,高大的身影已經出現在雨霧中,他身後,跟出一名男子。

瞿能霍然轉過身去,恨聲道:“你到底是何人?在這裏挑撥離間壞我大事?”

“元帥帳下謀士,如此而已。”正是先前挑釁瞿能那男子,聲音平靜,甚至微含笑意。

“謀士!有你這樣的謀士!”瞿能怒氣勃然,上前一步,冷聲道:“你是奸細!”

“哦?”那人笑:“将軍,不可随便污人以罪。”

瞿能的腮幫咬緊,腮上肌肉鼓成鐵般的小丘,眼裏顯出逼人的烈光:“你給我小心些……若是被我抓着了你,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似是被他猛烈的殺氣所侵,那男子微微動了動身子,轉到了背對我的一面。

我突然渾身一震。

“什麽人!”

暴怒的叱喝聲連同燦亮的刀光幾乎一瞬間便到了我身側,刀風狂烈,卷起地面草皮碎石,如黑色巨龍,猙獰呼嘯着直向我面門撲來。

我無聲躍起,一閃之下便越過刀光,不退反進,身形如風前沖,單手鬼魅般遞出,直指瞿能咽喉!

“好辣的手!”瞿能的目光閃過一絲驚訝,急急後退,仰頭側身,意圖避開我的手,然而我身形如煙,頓也不頓緊綴而上,左手屈指如勾,重重敲下!

此人麻煩,爲免後患,我想一招把他廢在指下。

驚惶之色閃過瞿能眼中,死亡的氣息濃郁,瞬間以冷冷的面孔向他逼近,然而畢竟是久戰老将,反應奇疾----他突然橫膝而起,刀面平放向上,寒光如月飛快迎上我手指,另一手閃電般伸出,一把拖過那自我出現便似已怔住的男子,擋在身前,将他的胸口,直直迎向我再次如附骨之蛆跟上的指尖!

勁風烈烈如火,我的心卻涼了下來。

我的指尖,本已距瞿能咽喉極近,此時乍一換人,别說他驚怔之下無法躲避,連我也反應不及。

擡頭,雨幕裏,對面男子臉容陌生,堅決的眼神卻令人心驚的熟悉。

這一指……出與不出?

我隻覺心跳如鼓,血似要噴湧出咽喉,這刹那之間,我要做的決定,如此艱難。

收回手指,瞿能定起疑心,此時他親兵已将趕至,他武功不弱,我要想在被合圍前殺了他,絕無可能。

何況,那堅定的眼神,告訴我不能那麽做。

不能,因爲他還不想走,那麽我收回手指,留下他,他會遭受怎樣的命運?奸細,五馬分屍。

不收,我這一指,最起碼也能令他重傷!

我如何下得了手?

所有的思索隻在電光火石間。

雨下得越發大,其聲如雷,如天已将傾。

茫茫雨幕裏,遍是他黑白分明的堅定眼神,明銳如秋日長空。

我閉上眼。

手指終于遞出。

隻一閃便至,攜着風聲劇烈,劃裂黑夜。

血光迸起。

==

雨如瓢潑,徹天傾倒而下,檐下積水如注,漾起白茫茫的霧氣,濕漉漉的前庭裏,花樹被暴雨打得東倒西伏,零落在地,一派凄涼景象。

“轟”的一聲,我渾身濕淋淋的撞開門。

一個踉跄,幾乎一頭栽在地下。

在桌旁支頤假寐的映柳被這聲巨響驚得跳起,滿面驚惶的張嘴欲叫,卻在看清我的一刹那生生捺住,急急沖上來扶住我,眼瞳裏滿滿驚慌:“郡主,你怎麽了!”

我欲回答,卻在張嘴那一刹,哇的一聲一口血噴出。

血色紫黑,如箭竄起,啪的擊上屋頂,再如雨墜落,在水闆地面上灑下朵朵赭色血花。

我喘了口氣,無力理會映柳的尖叫與絮叨,示意她扶我上床運氣調息。

兩個時辰後,雨聲漸止,月色清輝隐隐一線,我睜開眼,覺得翻騰的血氣略略平複。

微微一歎,陷入沉思。

剛才那一指,無奈之下繼續,然而我怎忍重傷沐昕?臨急無策,隻得拼死收回大半真力,饒是如此,自己内腑被震傷,餘力依然傷了沐昕。

指尖劃裂沐昕胸口,入肉三分,血光飛濺,轟鳴雨聲裏,我聽得他一聲悶哼,如此清晰,竟如利刃般,割得我心一痛,真氣立岔。

頓時控制不住去勢,如刃掌指一滑,竟變成直取沐昕大穴膻中!

我這一驚非同小可,但此時内傷已生,真力未繼,竟無力轉圜!

卻見沐昕雨幕中抿緊了嘴,突然側身,以身體遮住瞿能視線,向我眨了眨眼,随即擡掌,一拍擊在我肩頭。

那掌力看似驚人,落于實處卻綿軟,其中生出無限牽引之力,将我身子一帶,随即他飛速一讓,原本他背後的瞿能立即變成站在我面前,我的指力,順勢直取瞿能雙目!

這一掌一指亦迅捷絕倫,幾乎在鮮血濺起的瞬間便已配合完美的完成,瞿能正在得意擋過殺手,冷不防我閃着寒意的指尖便到了他面前,大驚之下一個鐵闆橋,硬生生向後卧倒,啪的一下滿身狼狽的倒在泥水中。

他見我出手狠辣,想也不想便先退避,卻是不曾想到,此時我哪有力氣再傷他,他就勢倒下,而我隻顧惶然擡頭看着沐昕,擔心之下竟一時不知所措,卻見沐昕,已“憤怒”的沖過來,大喝:“小賊辣手傷我!”猛地擊掌而出。

雙掌相交,暖流湧進,煩惡欲嘔的感覺立時輕了些許,我掌上不加真力,就着他掌力推送,飄飛而起。

半空中一扭身,刷的倒蹿丈許,幾個起落,已在兵士們合圍前,沖出營地。

在别人看來,倒象是我被他一掌擊出去般。

我将輕功全力提升到極緻,深濃雨幕亦爲我遮掩了身形,幾個連閃,已在裏許開外,将那沸騰的兵營,一一點燃的火把,驚惶奔出的大隊士兵,遠遠抛在身後。

縱出時我怆然回首,密集的雨點沒頭沒腦擊打下來,滿面的水迹漫漶,我睜不開眼,我無法辨清那個清瘦長立的身影,是何動作,是何表情。

黑夜裏,洇開的血色,染紅我雙瞳。

我已分不清,臉上那潮濕一片,是雨,還是淚。

——

“砰”的一聲,門再次被撞開。

我轉目望去,卻隻見淡淡一抹灰色影子,忽地出現在我眼前。

苦笑一聲,我道:“師傅,你能不能換個正常點的出現法子?”

近邪不答,直挺挺的立在榻前,注視着我,我左躲右閃避着他的微帶憤怒的眼神,實在躲不過去,隻好歎氣投降:“好好,我不是,是我不對,我不該說今夜可能大軍來襲要你守在城中自己卻偷偷溜出去……可是師傅我沒騙你,我确實懷疑李景隆會在今夜或明夜有所動作,萬一就在今夜,萬一到時我沒來得及趕回,你再跑掉,城上誰來顧全大局,難道指望那個跑也跑不快的世子哥哥……”

近邪打斷我心虛的唠叨:“你受傷了!”

呃……我笑,“小傷,真的,沒事的。”

近邪皺眉打量了我一陣,若有所思,最終什麽也沒說,扔了瓶藥給我,轉身出去。

我叫住了他。

“師傅,幫我寄封信給外公。”

——

山莊的靈藥當然是好東西,第二天夜間,我已經做沒事人狀上城巡視,經過日夜的緊張戒備,昨夜守夜的士兵皆有疲憊之色,然而精神卻是不錯,我勉勵了幾句,畢竟體力不支,便下了城樓,路上遇見留守大将梁明,他向我施了禮,我見他面帶憂色,不由心中一驚。

趕緊問他有無不妥。

他猶疑道:“郡主,末将也不知道這事要不要緊……”

我打斷他的話:“征戰無小事,小心無大過,你且說來!”

他沉吟道:“也沒什麽,就是營裏有些士兵鬧肚子……人數也不多,想着也許是緊張,或受了涼的緣故……”

我道:“軍醫看過嗎?”

“看過,也沒看出什麽,我怕有個萬一,還特意繞了遠路去請城東最擅内症的關大夫……”

我思索着這奇怪的鬧肚子事件,漫不經心的點點頭,突然頓住。

這句話裏的幾個字,宛如一道閃電劈過我心頭,令我瞿然猛醒,數日前那令我心生奇異之感卻又不明原因的一幕,和幾日來一直隐隐盤桓在我心頭的壓抑,頓時被那個字眼砍裂出豁亮的縫隙,于縫隙深處,我隐然窺見某些陰謀的猙獰的一角。

數日前,城東最繁華的點翠樓上,我召見完楊熙無意下望,看見索懷恩拖着傷腿,一瘸一拐的去藥鋪拿藥。

當時覺得有些不對,然而見他傷情真實,神情散漫,也沒想出哪裏不對,便将這事忘了。

大戰在即的緊張籌備,又要忙着練兵,再加上昨夜夜談敵營的驚人發現,和連日操勞,我已經無法保持最清醒的頭腦去思索一切可疑的蛛絲馬迹。

然而今日梁明的一句“繞遠路”,令我頓時想明白其中關竅,索懷恩受傷,軍中自有擅長外傷治療的軍醫,如何要去城東取藥?還有什麽地方比軍醫更擅治箭傷?就算他不相信軍醫,這城中擅治外傷的陶大夫也住在城西,離軍營不遠,爲何要舍近求遠?!

想到這裏我立即擡頭,急急道:“梁将軍,你這個消息報的好,軍中出了奸細!”

梁明一震:“怎麽可能……”

我截斷他的話:“索懷恩在你營中,對否?”

梁明不防我突然提到索懷恩,愣愣點頭:“是,可是郡主怎麽知道……”

我心急如焚,擡頭看天色,夜幕已降,星火正燃,北平已成不夜城,百姓們水流般的向城上湧協助守城,經過昨夜那一鬧,李景隆今夜必定來攻,此時出了問題,直可關全城百姓生死存亡!

正要對梁明下命令,語聲突然淹沒在一片轟隆隆震天動地響起步伐聲中,喊殺聲随風吹來,壓至北平上空,直若雷霆,震得地面似也微動,敵軍出營了!

城牆上,箭上弦,刀出鞘,咬緊嘴唇的士兵和瞪大眼睛滿面凜然的百姓,凜凜遙望着壓陣而來的李景隆軍隊。

咻咻連聲,箭雨已經零星射入,敵人來得好快!

咬咬唇,我疾聲道:“梁将軍,索懷恩是奸細,現在情況緊急,來不及一一細說,事急從權,請你按我說的去做,北平若能平安守住,事後你是首功!”

他目光一亮,随即遲疑道:“是否應先禀報世子……”

我一揮手,厲聲道:“我還沒說完,若延誤軍情,我亦第一個拿你開刀!”

他吓了一跳,立即肅然行禮:“末将遵令!”

“立即捉拿索懷恩,記住,秘密捉拿,不能洩露一絲軍中有奸細的風聲!”

“是!”

“立即派人看守住軍營和城中水源,暫不許任何人取水飲用!”

“是!”

“立即撤換索懷恩所在隊伍所有士兵……他們今夜負責守衛哪座城門?”

“順義門。”

“你親自去,務必不動聲色換防,不可動搖軍心!”

“是!”

梁明接令,迅速上馬往順義門方向去了,我皺眉望了望他離去的方向,眼底閃過一抹憂色,順義門在城北,離此地最遠,也是最偏僻防守最弱的一處城門,此時趕去,真怕來不及……

黑影一閃,近邪已立在我身前,手掌一伸,搭上我腕脈,我避讓不及,不由苦笑。

半晌,他微微一皺眉,甩開我手腕,似有怒氣的哼了一聲,卻也沒罵我,隻道:“我去軍營。”

我心中一喜:“多謝師傅,勞煩你多帶些解毒散,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還有,城中……”

“城中看過!”

我微微舒了口氣:“哦那就好,城中暫時沒事是麽?我去看看,師傅,辛苦你了。”

近邪哼了一聲,我歉意一笑,飛身上馬,對着急沖沖趕來的楊熙厲喝:

“點齊你的人馬,随我來!”

追書top10

熊學派的阿斯塔特 |

道詭異仙 |

靈境行者 |

苟在妖武亂世修仙 |

深海餘燼 |

亂世書 |

明克街13号 |

詭秘之主 |

誰讓他修仙的! |

宇宙職業選手

網友top10

苟在妖武亂世修仙 |

苟在高武疊被動 |

全民機車化:無敵從百萬增幅開始 |

我得給這世界上堂課 |

說好制作爛遊戲,泰坦隕落什麽鬼 |

亂世書 |

英靈召喚:隻有我知道的曆史 |

大明國師 |

參加戀綜,這個小鮮肉過分接地氣 |

這爛慫截教待不下去了

搜索top10

宇宙職業選手 |

苟在妖武亂世修仙 |

靈境行者 |

棄妃竟是王炸:偏執王爺傻眼倒追 |

光明壁壘 |

亂世書 |

明克街13号 |

這遊戲也太真實了 |

道詭異仙 |

大明國師

收藏top10

死靈法師隻想種樹 |

乘龍仙婿 |

參加戀綜,這個小鮮肉過分接地氣 |

當不成儒聖我就掀起變革 |

牧者密續 |

我得給這世界上堂課 |

從皇馬踢後腰開始 |

這個文明很強,就是科技樹有點歪 |

熊學派的阿斯塔特 |

重生的我沒有格局

完本top10

深空彼岸 |

終宋 |

我用閑書成聖人 |

術師手冊 |

天啓預報 |

重生大時代之1993 |

不科學禦獸 |

陳醫生,别慫! |

修仙就是這樣子的 |

美漫世界黎明軌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