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納悶,是來了馬了麽?一般馬車前面都挂這個鈴铛,這也是人之常情。
但這鈴铛卻又脆又響,根本不是尋常的馬挂銮鈴,況且如果是馬挂銮鈴,那都應該伴随着馬蹄聲,但現在卻沒有。
所以我就放下了茶杯,朝着遠處看去,來了一個面目猙獰的惡漢,長得和正常人不一樣,并且是滿臉的毛發,看起來恐怖非常!
“李逵?”我驚訝的說道。
郭嘉笑道:“這是夜不收!”
“夜不收?”
“八百裏加急。”郭嘉淡淡的說道,“通常八百裏加急的人,便叫夜不收,也就是說,他們傳遞重要的公文,排的都是一個腳程迅疾的人,白天趕路,晚上也趕路。”
仔細一問方才知道了來龍去脈,原來這得牽扯到緊急軍情速遞。
如今傳輸靠的是驿站,普通每隔0裏有一個驿站,一旦需求傳送的公文上注明“馬上飛遞”字樣,按規則請求每天00裏,如遇緊急狀況,可每天400裏、600裏,最快達800裏。
傳送緊急文件時,每個驿站都用快馬,這樣,固然不是千裏馬,但每匹馬都死命跑,也能夠一日千裏,“六百裏加急,八百裏加急”用來表示狀況緊急水平。
然後有時候如果馬匹來不及,就得人跑,當然人跑的速度不快,但是極度強橫,傳遞軍情的過程中,一旦有人擋路,哪怕是皇帝的兒子,被撞死了,那也是活該!
這是自古的規矩,軍情速遞,關系一個國家的國運國脈!
在各種驿裏退役的人,普通叫做“驿丁”、“驿夫”,或稱“驿卒”、“驿隸”。
從稱号來看,他們的身份比拟低下,陸路上的驿丁,也同樣遭到煎熬,他們在烈日之下,在寒風寒冷的冬天,在傾盆大雨之中,都毫無例外地要身背文書袋,匆匆飛馳在驿路上。
而現在李逵所扮演的正是驿丁的這個身份,一路狂奔,頭上戴一頂紅辣椒一般的帽子,上頭的紅氈子倒拔到了額頭的跟前,兩邊亂甩。
帽子勒住了李逵那厚實的額頭和下巴,頭上的尖兒還是玩下來的,看起來倒是和西方的小醜差不多模樣。
配合那張惡魔般猙獰的面孔,看起來就像是地獄出來的鬼差一樣吓人。
周圍的百姓,看到了李逵這般模樣,一個個仿佛是耗子見了貓一樣,紛紛躲開,要知道被“夜不收”撞死的人,那死了白死,分文都賠不到,甚至于軍情要是出了什麽岔子,全家都得牽連責任。
人們看到了李逵假扮的夜不收,紛紛躲閃,一個個表情極爲精彩,叫人目瞪口呆,瞠目結舌!
李逵飛快的跑着,穿青挂皂,腿底下打着綁腿,結結實實的,将一條條腿上的筋線都給暴露了出來。
他身上還背了個信簍子,一隻手緊緊貼住了,露出了幾根雞毛,那是野·雞尾羽,長長的,非常明顯,色澤還怪鮮潤的,但這其中卻貼了三條。
我連忙說道:“軍師,這一根雞毛叫做雞毛急信,兩根雞毛叫做百裏加急,這三根是什麽意思?”
軍師微微一笑:“三根便是生死攸關的緊急軍務,或者是陛下親谕!”
我拍了一下手:“好,不愧是軍師,如此妙計!”
“跑得快,夜不收,晚上也不許休息,啧啧啧,李逵不會口頭上對付人,但隻要有這一身裝束,還有這張惡臉,誰敢去擋他的路?!”大哥也交口稱贊。
在李逵的胳膊肘,腳踝還有身上,挂了整整十個鈴铛,故而一路過來,鈴铛作響。
尋常人看到了,一般都會躲閃,除非是籠子。
問了一下郭嘉才知道,原來李逵這厮剛在不再茶亭,是在茶亭後面去出汗了,臉上抹了泥灰,然後原地跑步跑出了一身大汗,到了汗水鼎盛的時候,再跑去成本,那模樣,可不就是八百裏加急的驿丁麽。
叫人意外的是,李逵跑進去之後,兩個守衛立刻就躲到了一邊,伸頭瞧看着,竟然也沒有去阻擋的意思。
那年輕的小厮哈哈大笑:“得虧咱們躲得快啊,這人物咱們惹不起!這真要是撞上了,那撞死白撞!”
老厮嘀咕了一聲:“做這行的,他也好不了那裏去!就這樣的速度跑着,早晚心血得從腔子裏噴出來!”
小厮又伸頭看了一眼:“人走遠咯!老哥你說得對,還是做咱衛兵好,踏踏實實的,早上來這裏站一下,到了晚上就回家,家裏有婆娘和熱炕頭,還有銀子,多踏實,多實在,又輕松!”
老厮罕見的應了聲,笑着說道:“好好做吧,當初你這營生,還是你爹求我,我才答應的!”
“得得,您是前輩,回頭俺請你吃酒!”小厮笑道。
老小兩人,一片其樂融融的樣子。
而我這邊,還有幾個人沒進,其中就有軍師,大哥,還有就是我和金蓮了。
我正要出去,這會兒大哥卻站了起來,直接走了過去。
也不知道大哥在哪裏找到了一身素衣,他身穿素衣,手拿哭喪棒,一路便走了過去。
我們其餘的三人,也跟在後面。
隻見大哥這邊進了城門,立刻就抱着那老厮大哭了起來,大哥哽咽的說不出話,若不是我知道實情,我還真以爲自己爹已經去了。
當然,在這裏我的爹的确已經去了,至少我沒什麽印象。
“老丈,我爹他……走了!”說着,大哥哇的一聲就大哭起來。
老頭愣住了,忽然就想到了什麽,老頭也哭了起來:“哎喲喂,小夥子你快點,快起來……這是怎麽回事,怎麽說走就走了呀……我得去啊我……這個……”
林沖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一邊哭,一邊抹眼淚。
老話說得好,孝子過道滿街流,這是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據說現代的時候,很多地方還有這樣報喪的風俗。
孝子披麻戴孝,隻要是看到了熟人,便去磕頭報喪。
也不管對方是老爺還是小子,都得磕頭。
大哥哭道:“您看這……說沒就沒了,就這兩天……”
“唉,前兩天我們還在一起喝酒呢,怎麽現在就……”老頭子一跺腳,抱着牆柱哭泣。
“大爺,晚生就先進去了,還有好幾家呢!”
“去吧去吧……”老頭子揮手說道。
這邊那小厮一臉不解:“大爺,是誰走了?”
“唉?”老頭僵住了,半響沒有反應過來,“是啊,是誰走了呀?”
他連忙跑出去,對着我哥的背影喊道:“喂,是誰走了!?”
大哥早就跑沒影了,那老厮也就回來,一邊走,一邊還在哭泣:“那誰,還能是誰,對着我報喪,指不定就是我那位老兄弟的兒子呢……想當初,我像你這麽大的時候,在兵營裏面兄弟多,我那些老哥們現如今也走了好幾個了,唉……前些日子幾個老哥們還在一起聊天吃酒來着……”
說着,老厮又開始哭了:“我們哥幾個說了,不管是誰走了,其他人都去送送……有錢難買靈前悼,我……我這心裏真不是滋味……”
小厮開始勸導了起來,各種好話都說了過去。
而在門外的我,對着郭嘉說道:“這肯定不是我大哥的主意,奉孝,是你的注意吧……”
奉孝沒說話,搖着折扇似乎是在想自己的事情,過了許久他才說道:“到我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