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住口鼻!”
江遷月擔心其中有毒連忙出聲提醒,不過在場之人都是武林世家,自然也知道提防這些手段,不用他說,幾人均已閉氣。
黃洛洛焦急道:“快追,若是讓他進陣就麻煩了!”
三人聽到她說話才反應過來,雖然四周都是濃煙滾滾,但是卻難不衆江遷月将一把攬過黃洛洛腰肢,隻将身一縱,平地之上便已蹿出去三四高,江遷月見西面人影一閃,便道:“在那!”
黃洛洛在他懷中尋聲看去,果然看見坎離生的身影,他若是在陣中與衆人周旋,恐怕商吾秋三人也不是他的對手,這時葉承和白敬也緊随而上,黃洛洛道:“快走,不能讓他跑了!”
江遷月腳尖一點便如鴻雁遠去,兩人不消多說便已跟上,天上空留黃洛洛的話聲音。
“西八南六,見桑而轉,東九退三,遇松而進!”
若是在來這裏之前,黃洛洛這幾句口訣他們一時絕難聽懂,但是進到這山谷中以來,類似的口訣他們聽了也不知道多少次,商吾秋三人幾乎是立時便聽明白了這些口訣的意思,趙玄壇一拍虎頭,這些迷障能迷住活人五感,可是對于百獸之王的黑虎卻起不到甚麽作用,他們一人一獸心意相通,趙玄壇幾個手勢那黑虎便知甚麽意思,趙玄壇騎着黑虎在前帶路,商吾秋和林牧淵也緊跟而上。
黃洛洛在前指路,這些陣法對他們自然起不到什麽作用,江遷月的輕功極佳,當先便攔在坎離生身前,黃洛洛從他懷中跳出,急道:“老頭子,你瘋啦?”
黃洛洛眼前的坎離生與她往日熟悉的那個老者确實大相徑庭,他一身衣服早已看不出原來的顔色,衣物上多有破損但卻不知修補,面上架盡是泥污,口角還留下一絲涎水,頭發亂雜半黑半白,倒是七分像人三分像鬼,渾濁的雙目看着黃洛洛,竟是不自覺的笑了一下,黃洛洛以爲他恢複神智,正要向前卻被江遷月一把拉了回來,隻見坎離生悍然一掌打在空處,若非江遷月看出了他将出手的動作,這時候黃洛洛恐怕已經死了。
黃洛洛見坎離生毫不認識自己,心中難免驚訝,更有一股難以言喻的悲傷湧上心頭,正在此時,一刀一劍自他身後而來,白敬與葉承兩人分取他的兩隻肩膀,顯然并不像傷其性命,但坎離生卻像是背後長眼似的,身子猛然轉過,并無白刃入血肉的場面,反而是兩聲宛如金鐵之時,原來他的手裏不知何時已多了兩件奇門兵器,他左手的銅鑿架住了葉承的刀,右手的銅錘卻狠狠地砸在了白敬的劍身之上,饒是白敬用的是不可多得的寶劍,被這十來斤的錘子狠狠砸在脆弱出也兀自顫抖不已,原來坎離生用的正是一對雷公鑿。
坎離生将身子就地一滾,卻是欺入兩人身前,一雙雷公鑿或釘或錘專打兩人腳面,他們二人的兵器不如雷公鑿短巧,坎離生就在他們身前,反而限制了刀劍的發揮作用,何況又要留神下三路,均是大感束手束腳,兩人下三路功夫畢竟不如刀劍,雖然兩人四足勉力抵抗,依舊難免且戰且退,江遷月見此便提醒道:“飛身倚樹,居高臨下。”
白敬和葉承亦是個中好手,方才隻是變化來的太突然沒有想到而已,兩人聽到江遷月的話,均是茅塞頓開,兩人腳下一點,均是騰身而起,雙足絞住左右兩邊樹幹,兩人左手相握支撐,右手刀劍一起落下,他們二人身在半空,彼此均靠樹幹支撐,坎離生卻蹲在下面,非但失去了目标,反而将自己的後背盡數暴露在二人的兵刃之上,他對付自半空而來的刀劍也更加困難而白敬二人卻完全不需放手,放手狂攻之下便穩穩壓制住坎離生,幾次刀鋒劍刃都擦着坎離生皮膚而過,希望他能知難而退,黃洛洛看的焦急,連道:“你們小心些,不要傷他性命!”
說話之間,坎離生卻是一個翻身,雙手連動,竟将白敬兩人支撐的樹幹打斷,兩人雙手握住猛一借力,身在空中彼此卻互換位置,單足站在殘餘的樹根之上,三人哪肯達話,四件兵器便又站在一處,正在此時,商吾秋三人也已看來。
今日以三敵一已是迫不得已,商吾秋更不願站這背後偷襲的便宜,他離坎離生尚有五六丈遠便大喝一聲:“看拳!”
白敬二人手上已是收招三人,商吾秋氣力宛如長虹一般,拳氣劈空而來,坎離生雖然聽見,但前有二人刀劍,他也不及反應,故而隻能暗提内力護住心脈,這一拳還是重重打到他的後心之上,但見坎離生往前踉跄一步,面色赤紅如血,猛然嘔出一股鮮血。
黃洛洛以外戰局已定,便想要上前爲坎離生療傷,但她卻看見坎離生雙目露兇光回身竟然又和三人戰在一處,三人均是當世後輩豪傑,合力之下若要戰勝坎離生并不難,但若要将其生擒卻不容易,而且還要留神他跑入陣法之中,對他的攻勢既不難太急又不能太緩,這就成了一件極難的事,而四人交招瞬息萬變,場上衆人想要再插手也難,隻能等他們戰出一個結果。
場上四人氣勁縱橫,寒光閃爍,交手已過百招,坎離生畢竟年老血衰,面對的又都是高手,已是氣喘如牛,黃洛洛和江遷月在旁邊多次勸阻,但他卻絲毫沒有停手的意思。
江遷月見過天下武學,看至此處早覺不對,坎離生的功夫他們家自然也有記錄,不過此時他用的功夫卻與江家記載的多有不同,他由于自身精研奇門遁甲,故而出手多按數術,他最擅長的的一種武功便是“大六壬奪天手”,這功夫是他從大六壬神課所悟出的,雖是攻法都在手上,但最精妙的卻是身法,其身法按着三奇變化,手上隻是配合而已,饒是如此,變化也多見于細微,江平不準他練手上功夫,江遷月小時候便隻能練這套功夫的身法,但盡管如此,這道複雜之極的步法依舊讓江遷月小時候吃過不少苦頭,而他此時用的招式都大開大合,雖然在機變之時,尚能看出大六壬奪天手的影子,但風格卻和他所學的完全不同,他現在完全是一派以命換命的打法,簡直如同發狂的野獸一般。
江遷月自思,莫非是他在昆侖閉關以來又研究出什麽獨門功夫,因爲他從未出過昆侖山所以江家不知,現在看來也有這種可能,但是江遷月卻覺得可能性不大,一個人若是驚才豔豔确實能自創武功,但卻幾乎不可能創出與自己風格完全相悖的武功,這就如同一個精于繡花的姑娘突然有一天擅長打鐵一般不可思議。
江遷月疑惑道:“你師父用的武功你見過麽?”
黃洛洛亦是焦急地看着眼前的局面,聽到江遷月的發問,卻是搖搖頭:“他卻是有一條雷公鑿的功夫很少用,但卻不是如今這樣的,老頭子今天的功夫似是而非,我也說不清了。”
江遷月道:“我看他也許是中了外面那層奪人心智的迷陣,如今已是發狂至久了。”
黃洛洛點點頭,道:“沒錯,可是如今他們三人又制不住他,發狂之人不知疼痛疲憊,這麽下去不是白敬他們露出破綻讓他逃跑就是老頭子被他們殺死,這可怎麽辦啊?”
江遷月也意識到眼前的情況棘手,他皺着眉頭道:“即便他們這麽一直打下去,最後坎離生前輩也會脫力而死,必須得想個辦法讓坎離生前輩恢複神智才行……”
“恢複神智……恢複神智……”黃洛洛啃着指甲,一直在小聲嘀咕,她在心裏瘋狂地想讓坎離生恢複神智的辦法,可是情況如此緊急她心裏越發焦慮便更加想不到好辦法,而此時白敬收招不及已在坎離生面頰上留下一道劍痕。
此前,三人都在小心翼翼的控制着出手力道,他們不僅是身體上的勞累,更加有着心裏上的疲憊,如今終于難以控制出手的力道了,白敬的失誤便是一個信号,葉承和商吾秋的心智上沒比他強上多少,恐怕場面用不上多久就會失控。
黃洛洛卻是腦中靈光一閃:“有了,七燈飛花回影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