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江遷月的主意,這張告示自然是給作案之人看的,讓他知道自己的計劃已經落空,這樣他才會心中焦急,而一個焦急的人很容易露出馬腳。
接下來的日子,江遷月等人就沿着盤龍江尋找線索。江遷月認爲如果兇手殺沈春一個人的時候,都要在旁邊看着她的死相,那他做下這一樁謀害全城的大案,一定會回來看看自己的成果,而他知道沈春的屍體被焚毀之後,最關心的地方肯定就是河邊,而且江遷月和化骨芙蓉也需要取一些河水,看看有沒有什麽辦法解毒,但是他們這幾天已經确定河水确有蟲卵,隻是這種蟲卵根本沒有毒性,而且他們不會在水中孵化,但如果有人喝了帶蟲卵的水,這些蟲卵就會循序在人體内孵化繁衍,成蟲滋生于五髒六腑将人置于死地,所以嚴格來說,這并不是一鍾毒,化骨芙蓉和江遷月所以盡心鑽研但是收獲頗微。
第三日,黃昏。
幾人今天又辛苦了一天,但幾乎還是一無所獲,事情到了這一步,幾人都有些心灰意冷。
“哈……我看這事還是得找專業的郎中來,回陽手這兩天應該就到昆明了,咱們還是别費事了。” 化骨芙蓉打了個哈欠說道。
“嗯,這幾日前輩辛苦了,今天回去便好好歇息吧。”江遷月說讓化骨芙蓉休息,但他自己并沒有休息的意思,他自知解毒是回陽手的專長,但他的目的是爲了找出真兇而不是解毒,他想着兇手也許因爲白天人多眼雜,所以不敢露面,準備今夜跟商吾秋和黃洛洛再探一次盤龍江。
三人回到沈府門口,化骨芙蓉上前叫門,出來一個小厮将衆人讓了進去,随即便回身将大門關上并将門壓落了下來。
商吾秋皺眉問道:“大白天的鎖門幹什麽?”
那小厮卻不答話,隻是匆匆跑了。
“今天不太對啊……”化骨芙蓉說着已将八枚銀梭扣在手中:“平常這夥正是做飯的時候,今日怎麽一個人影也不見?”
他說着謹慎前行,江遷月和商吾秋也瞧出氛圍不對,兩人雖然不如化骨芙蓉那麽謹慎,但也心中戒備,隐隐将黃洛洛護在當中。
“好膽!竟然還敢回來,那我就别怪劍下無情了,給我拿下!”
正堂中傳來沈劍南的聲音,但卻未見其人,反而自庭院兩側跑出一群人,人人手中拿着常劍,這些人上前并不說話,手中劍出手便刺,江遷月本想拉化骨芙蓉一把,但是他左右各有一柄長劍,隻是虛招一晃便把江遷月逼退,同時将化骨芙蓉包圍起來。
化骨芙蓉第一時間便将手中銀梭打出,但是這些人顯然互相配合已久,一人所難躲化骨芙蓉的暗器,但總有人在旁掠陣将暗器打落,饒是如此還是有四人被傷,而受傷之人雖未中要害,但登時便到底不起,這就是毒功的可怕。
“沈老前輩,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還請解釋一下?” 江遷月喊道。
“人贓并獲還解釋什麽,老夫今日就要将他碎屍萬段,明日便要血洗花神谷爲我女兒報仇!今日之事與閑雜人等無關,你們休得插手,否則别怪刀劍無眼!”
“此案尚未告破,如何便确定了殺人真兇,這其中必有什麽誤會!”江遷月道。
“誤會?!哼!”
沈劍南冷哼一聲,并未再開口,江遷月忽聽裏面勁風響動,飛出一條藍布包裹之物。
“小心。” 商吾秋出聲提醒,便一步擋在兩人之前,沈劍南沒有傷人之心,故而上面雖有微弱内力,但是速度不快,商吾秋一把便将其接下。
“是什麽東西?” 黃洛洛道。
商吾秋一把拉開布皮,裏面露出一截金燦燦的劍柄,劍尾鑄的便是一顆威風凜凜的龍頭。
“禦賜金劍!” 江遷月失聲叫道。
這世上肯用真金鑄劍柄的人或許還有,但是敢用龍頭裝飾的就隻有皇家了。
江遷月雖然不知沈劍南從何尋來金劍,但他一定掌握了什麽他們還不知道的線索,恐怕也不是放無矢之的。
江遷月厲聲道:“前輩,莫說此刻還不能确認化骨芙蓉就是真兇,即便已經确認真兇,也該交給衙門處理,前輩莫非忘了我江家的規矩了嗎?”
這回沈劍南卻并未說話,而院中的劍陣也并未停下來,江遷月粗略看過去,化骨芙蓉此時雙手已戴上一副鐵爪,他被三十六人團團圍住,他在陣中左突右進,陣中仿佛少有一合之将,看上去微風無比,但是江遷月卻瞧得出這劍陣根本沒亂,化骨芙蓉雖然不斷以變換自己的位置,但是随着他的改變陣法中的人也始終在調整位置,他們始終将化骨芙蓉困在其中,他們中沒有一個人是化骨芙蓉的對手,但是卻利用相互配合能抵住化骨芙蓉,而且他往往要用重手,便有人從殺向他的空門,化骨芙蓉一方面要應付眼前的敵人,另一方面又要留神不知從何而來的偷襲,他若不是利用暗器擾亂對方的陣容,恐怕此時早已落入下風了。
不過,就算他現在能勉強維持住平手的局面,但是暗器總有用盡的時候,而且一個人的内力終歸比三十六人少。
江遷月腳尖一點躍上房檐,他從上向下觀瞧,隻見陣中三十六把明晃晃長劍,舞的都是虛虛實實,一時間劍影紛紛,倒像是有百餘柄長劍一般。
江遷月仔細觀陣的時候黃洛洛和商吾秋也跳了上來。
“瞧出什麽名堂?” 黃洛洛問道。
“是沈家的‘百花天罡陣’。” 江遷月說道:“這陣法與江家劍法相輔相成,一經使出來虛實相生威力極大,尋常人若是不明厲害一時陷入其中,萬難脫身,任你功夫再好,時間久了也會慢慢磨死。”
商吾秋道:“這陣看着花哨,實則虛招多實招少,我看也不見得那麽厲害,若是我從此一掌沖下去,應當能迅速擊斃五六人,到時候和化骨芙蓉聯手破了他這陣去。”
“萬萬不可。” 江遷月說道:“入陣容易出陣難,你看化骨芙蓉前輩幾次想要用輕功逃出,但卻都被數把長劍攔住,根本掙脫不了,而且他除了一開始出奇制勝殺了四人,到現在連一人也未能傷了。”
商吾秋順着江遷月說的看去,正好看見化骨芙蓉将一把暗器打出逼退了身邊幾,他身子一縱便要出陣,可離他稍遠處有六人同時騰身而起,那六人踩着身前之人肩膀借力,竟然後發先至,六柄長劍齊刷刷擋到化骨芙蓉頭頂。
“可惱!” 化骨芙蓉說話之間,兩隻手爪迎上,似要強行破開頭頂的劍幕,但與此同時,又有六柄長劍自下而來,他若強行突破頭頂包圍,那必然會被六把劍刺穿腰間,他隻得沉下一口氣重新落回,同時身子一轉十指連動,聽的一串爆響,電光火石之間打偏腰間的六柄劍,但卻又失去了脫身的機會。
“什麽天罡陣,老頭淨耍滑頭。” 黃洛洛說道。
“哦?你看出什麽了?” 江遷月問道。
“所謂‘天罡’,指的是三十六天罡星,這陣正是三十六人,他就起了個天罡的名字糊弄别人,其實他用的是南鬥。” 黃洛洛道。
“南鬥?我隻聽說過武當派的北鬥七星陣,這南鬥還真沒聽說過。” 江遷月說道。
黃洛洛道:“北鬥七星,南鬥六星,你瞧他們每次行動是不是都是六人一組?他不過是将六組南鬥配在一起,湊了個三十六之數罷了。”
江遷月和商吾秋仔細瞧去,陣中之人或攻或守,果然動必逢六。
黃洛洛又說道:“而且北鬥主死,南鬥主生,你方才所說的北鬥七星陣,我雖然沒見過,但想來也是極爲淩厲的陣法吧?”
“正是。” 江遷月點點頭。
“但是你看他這南鬥陣,攻勢并不如何淩厲,但是勝在生生不息,敵人一進入這陣法,就像是落到蛛網上的飛蟲,任你如何掙紮也脫不了身,而蜘蛛卻不急于殺人,他總是要讓飛蟲在蛛網上耗盡最後一絲力氣才不慌不忙地取走它的性命。” 黃洛洛說道。
“你既然識得此陣,那想必有辦法破掉了?” 商吾秋問道。
黃洛洛一臉得意的拍拍胸脯,說道:“那是自然,他這陣本身就有些糙,雖然一組六人相互配合親密無間,但是組和組之間的配合卻有漏洞可尋,而且一開始那死人臉就打死他們四個人,這陣法本就不全了,雖然後來他們互相彌補了那四人的位置,但這也叫糊弄糊弄平常人,在小爺眼裏自然就不算什麽啦。”
“那你快幫他出陣吧。” 江遷月說道。
“好吧,這人雖然說話讨厭,但是畢竟請咱們吃過不少好吃的,我舅幫幫他好啦。”
黃洛洛清清嗓子說道:“死人臉,我接下來說的你可聽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