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往自己書桌的地方走過去。
君梨正在翻看着他桌上的書,還沒注意到他過來了。
他的那些書都沒顔色,光憑肉眼看字有些麻煩,分辨出一個字都需要好半天,她上手摸了下,閉着眼睛,發現比看還要難。
這些字筆畫多,摸起來一團亂。
君梨有些洩氣。
謝疏河聽到了她在翻那些竹片做成的書籍,問她:“感覺怎麽樣?”
她回頭,發現謝疏河已經站在她身後了。
他低着頭,明明看不見,但是卻給人一種他正在認真地看着桌上的東西一般的感覺。
她回答:“上面的字不太好認。”
謝疏河蓦然笑了,他手指伸出來,輕聲問:“哪裏?”
她拉着他的手,帶着他的手落在了字體上面。
謝疏河隻需要稍稍一摸,接着,便直接一排摸下去,嘴裏也跟着讀出那些字。
他讀完之後,說:“其實不難的,我每天都會坐在窗前,用這種方法看書,一開始确實有些困難,時間久了,我發現這樣竟然也很有趣,雖然看不到,但是能摸到。”
謝疏河說得輕而易舉,但是那個時候,他什麽都看不見,處于一片黑暗中,那個時候,他到底有多痛苦多彷徨?
似乎感應到了她心中所想的,謝疏河又道:“其實我還是怕的,隻是怕久了,也變得不怕了。”
她握住了謝疏河的手。
......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起了床。
謝府沒有敬茶這種規矩,謝夫人去得早,謝老爺雖然後來又找了幾房小妾,但是并沒有讓她們生下孩子,小妾地位卑賤,沒有資格被少奶奶敬茶,所以謝老爺也就不太在意這種禮節。
不過一家人還是要聚在一起吃個飯的。
謝疏河有些興奮的樣子,可能因爲這裏的是他的家的原因。
他拉着君梨的手,對君梨說:“上次是你帶我逛,這次我帶你好不好?”
君梨點了點頭,點完之後想起來謝疏河是看不到的,她微微擡頭,見謝疏河朝着她這個方向,臉側了側,還在等着她的回話,她見他這副乖乖的模樣有些想笑,隻好忍着笑回答:“好。”
然而謝疏河的耳朵實在是太敏感了,她才回答完,謝疏河立刻問:“你在笑?”
剛才她聲音裏面帶着輕微的笑意,很淺,但是他還是聽到了。
她是在笑自己一個瞎子還想着帶着她逛嗎?
君梨咂舌:“你這都聽得出來?你剛才的表情,很好笑。”
原來是在笑他的表情,他剛才,是個什麽表情?
他自己也不知道。
不過,應該沒有露出什麽難看的模樣吧?
他牽着她的手,朝着某個方向走,真的打算帶着她在謝府逛上一圈。
府裏的下人們還是第一次見君梨,原以爲願意嫁給少爺這種有缺陷的姑娘應該自身條件也不太好,但是見她站在那裏,明眸善睐,巧笑嫣然,渾身上下都透露着一種莫名的活力,就像初春的嫩芽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