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上有些艱難,似乎是難以啓齒,君梨立刻露出一副鼓勵他的神色,果然,何宴歡見了之後,鼓足了勇氣,将話說了出口。
“兩個都有,我不是故意不讓你進來的,我隻是......不知道怎麽表達,所以對不起。”
君梨把書重新放回書架,最後慢步踱到何宴歡身邊,她抱住何宴歡,何宴歡雖然看上去軟萌,但是身高卻比她高大半個頭,她溫柔地将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感受着他逐漸僵硬的身體,低聲說道:“别怕,那不是你的錯,沒有人會怪你,無論是我,或者是你的母親,我們都在等你走出來,所以你不需要自己責怪自己。”
她很心疼何宴歡。
心疼他苦苦掙紮無人過問,心疼他連想要邁出去的欲望都沒有,心疼他自己認爲自己這樣是錯的,所以他才把自己排除在世界之外。
自閉症并不是将别人遺棄了,而是将自己遺棄了。
整個世界都在,隻有他不在而已。
然而沒有人願意給予他一點溫暖,包括李湘雨,他的母親,隻是一味地任由他這樣,雖然給了他所有的物質,甚至所有母愛,卻沒有想過從源頭上把他徹底帶出來。
那麽多個日夜,何宴歡到底是懷着怎麽樣的心情度過的?他又有沒有幻想過,能有人帶領他接受這個世界呢?
她說完這句話之後,何宴歡忽然非常用力地回抱住了他,像是夜裏害怕的小孩子抱住床邊的玩偶一樣,慢慢地,慢慢地收緊手臂,汲取溫暖。
溫熱的液體落在了她的脖頸處,她知道那是什麽,所以沒有擡頭。
兩個人抱着良久,等何宴歡情緒穩定之後,君梨才擡頭,何宴歡那雙琥珀色的眼睛濕漉漉的,像是夜空天邊的留白,溫柔又美好,他的臉上也因爲種種事情的發生而多了幾分倦态。
君梨松開手,對他說:“去躺一會兒吧。”
何宴歡似乎還有些不舍,怕她離開了,但還是聽話地躺回了床上,身體筆直,目光落在天花闆上,雙手落在身體兩側,一副乖寶寶的躺姿。
他沒有看君梨,但是一直在注意着君梨那邊的動靜,怕君梨離開,又怕她不離開,看着他覺得無聊。
床邊微微塌陷,何宴歡轉過頭,就看到君梨躺在了他的身邊,他立刻就不敢呼吸了,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隻是屏息看着君梨。
君梨見狀,側過身摟住了他,但是因爲他的手擱在了中間,所以這個姿勢并不太好受,她皺了皺眉,閉上了眼睛,何宴歡見她沒有看自己了,這才開始呼吸,隻是速度放慢了許多。
他悄悄地看君梨的臉,似乎想把她的容貌全部都記在心裏一樣,他一邊看一邊回想自己畫她的那些畫,幾張零零散散的畫因爲這幾秒,忽然拼湊成了一張完整的畫了,他唇角控制不住地上揚,起先隻是一點點弧度,接着慢慢擴大,再然後就是藏不住的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