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離握着那張白紙,低聲喚道。
雪遙夏本想用靈力轟開那幾名阻攔的藥宗弟子,聽到莫離喚她,這才稍稍冷靜一點,甩開她們走了回去。
“恐怕,這是元長老的親筆遺書。”
莫離把白紙遞給了雪遙夏。
雪遙夏接過來一看。
“吾雖然未曾修煉邪功,卻對邪功鑽研太多,在吾死後,需将屍身火化,以免後患。
——元春秋絕筆。”
寥寥數句,便再也沒有其他的交代。
“這,确實是元長老的筆迹。”雪遙夏咬唇。
曾經在春歸堂,她見過太多了。
藥房裏每一種特制的毒藥,元春秋都會精心給它們取個風雅的名字,然後貼在藥瓶上。
雪遙夏偷了許多這樣的毒藥,帶回去自己研究。
到後來,雪遙夏便發現那些藥瓶上除了名字,又多了一張詳細記叙了原材料和功用的小紙。
就好像,是有人特地寫出來解釋給她看似的。
“元長老沒有喝這碗藥,他,他是自己放棄生命的,不關我們的事啊。”
一名藥宗弟子看到這頁遺書,就跟看到救命稻草似的,連忙順水推舟,把自己的責任撇得一幹二淨。
另一個人也說:“對啊,元長老他知道自己經脈受損太嚴重,就算救回來,也必定會變成一個殘廢,倒不如主動放棄,以免成爲别人的累贅……”
“别說了。”
雪遙夏眼眸微微發紅。
那弟子對上雪遙夏的視線,慌忙低頭不敢再言語。
雪遙夏緊緊攥住那張遺書,看向榻上的元春秋,緩聲道:“元長老一生都在守護天極宗的正道,可是,卻從來沒有人知道他的苦心。”
“他在身負重傷的時候,還竭力幫我醫治妖毒,而我,卻在最後一刻才知道他這份善意。”
在場的人聽着雪遙夏的話,心中皆是五味陳雜。
雪遙夏的視線重新落到遺書上,一字一字咬牙道:“到了将死之際,元長老還在擔心自己的身體會跟修煉過邪功的人一樣發生屍變,特地寫遺書叮囑我們要火化他的屍身。”
“人人都說西峰元春秋陰毒險惡,以活人煉藥,竟是無人知曉,他直到死,都還在爲别人着想。”
房間内一片寂靜,唯有雪遙夏的字字話語,如尖錐刺入了衆人心中。
……
元春秋的身體被擡到了藥神山祭祀大殿,在嫣紅的晚霞下,進行了火化。
藥宗數千弟子全都聚集于此地。
有人并不知這火化的是誰,詢問過後,隻被告知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前輩。
氣氛肅穆,沉重。
“莫離,這是元長老的骨灰。”
火化結束後,唐掌門便把一個小小的骨灰壇交到了莫離手中。
莫離點點頭:“我會把他帶回靈華山安葬。”
“師兄,骨灰壇給我吧。”
雪遙夏走上前,眼神堅定地看着莫離。
莫離怔了怔,最終還是把元春秋的骨灰交給了雪遙夏。
雪遙夏捧着那小壇子,默默轉身離開。
……
入夜。
靜谧的荷花池,倒映出點點星光。
一襲白衣的少女站在池邊,似是有些孤寂。
颀長挺拔的身影,從後面慢慢走近了她。
“小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