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韻兒,找爲父有何事啊?”
面對這個唯一的女兒,邬景向來是極其疼愛的,但凡流韻不願做的事他絕不勉強,就算要賠上自己的一切也決不妥協。
“妖父,我要嫁給六皇子。”
“什麽?”邬景震驚了,他一下子站起身,放在書桌上的茶杯掉落在地摔得粉碎。
“妖父還想瞞我多久?”流韻看着邬景,眼中說不清是什麽情緒,但卻很讓邬景心疼。
“妖父和妖母那日在書房中說的話我都聽到了,隻有我嫁給六皇子助他登上妖皇之位,才能保全我們整個彌耳一族。”
“韻兒……”邬景歎了口氣,“妖父知道,你喜歡的人……是悾樊。嫁給六皇子你不會幸福的,爲父隻有你這麽一個女兒,爲父希望你能和心愛之人幸福的過一輩子,而不是卷進這些謀算權利之中。”
“韻兒知道妖父疼我,但是,這是女兒的使命,是我必須擔着的。”流韻眯着眼笑了起來,“妖父應該知道,我決定了的事,是不會更改的。”
邬景看了她好一會,才仿佛卸掉了全身力氣無力的坐下,意味深長的問:“那……悾樊呢?”
流韻沉默了一會,眉眼溫和的說:“我讓他走了。”
看着自己喜歡的人和另一個男人成婚生子過一輩子是一件很心痛的事吧。她……不想讓悾樊體會這種痛,雖然她知道他想永遠留在她身邊,雖然她也不舍……但……
看着眼前依舊倔強的流韻,邬景也是沒轍,真是被他慣壞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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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後,将軍府小姐流韻和六皇子荼安匆忙大婚,誰都知道這不過是場交易,也是場賭博。
這大婚之日,在場喜笑顔開的衆人未必有幾人是真心高興,所有的情緒都藏在了這張虛僞善變的臉皮之下。
就連……夫妻雙方也不是真心實意的。
這,荼安第一次看見流韻。
他被母妃勒令今夜必須在婚房老老實實的待着,如若不然……那代價他付不起。
他一進門就看見掀了蓋頭自顧自坐在桌前優雅的吃着糕點的流韻,聽見開門聲,她也僅是掀了下眼皮看他一眼,便又從容的吃着手裏的東西。
“爲何不等我?”
站了片刻還未等到流韻的隻字片言,荼安隻好坐下看着這個讓他猜不透的新婚妻子。
“我以爲你不會來。”流韻拍了拍手上的糕點屑懶懶的道,“畢竟,你是被逼的,你早有心儀之人。”
“那你呢?”
他看着她,眼神帶着幾分探索。
“自然也非我願。”
“你喜歡那個護衛。”他肯定的說。
“是又如何?”流韻瞥他一眼,毫不在意和他之間的對話,不去想在新婚之夜和自己的夫君讨論彼此心屬之人是否妥當。
荼安又看了她會,起身打算離開。既然彼此都不是自願,那麽,他沒必要留在這裏。
但是,流韻從身後抱住了他。
荼安氣壓變得低沉,他冷聲道:“你這又是何故?”
“沒得選擇。”她輕輕的說,“你我都太弱,爲了保護自己想保護的東西就務必要失去一些東西,我們都沒有退路,隻能一條路走到黑。”
“所以,我們必須強大起來。”
“我,想要個孩子。”
荼安一愣,轉過身看着這一臉倔強認真的小女子,垂眸将她抱上床榻。
“你還有反悔的機會。“
“不需要。”她答得果斷。
荼安想,怎麽會有這樣的女子,一旦作出決定就會飛蛾撲火般揪住一路走下去,努力的做出最正确的決定。
最正确的決定……
是啊,現在最正确的就是讓流韻懷上他的孩子,然後一切的計劃就可以順利的展開了。他隻是沒想到她會對自己這麽狠。
前一刻還在讨論所嫁非人,後一刻就和這個男人翻雲覆雨。
他突然有點明白,母妃爲何執意要他娶她了,她果然是最适合站在高位上的人,因爲她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麽,懂得取舍。
但……
這樣的流韻,也點燃了他心底深處的一小撮火焰。
後來,荼安和流韻相敬如賓,在外人看來很是恩愛,而流韻也很是争氣的懷上了荼安的孩子。
在這之後,在流韻的幫助下荼安坐上了妖皇之位,或許是爲了感念流韻,又或許是因爲其他,他的妖宮除了流韻一位妖後,再無其他妖妃。不管其他族長怎麽谏言,他都置之不理。
雖然流韻膝下隻有妖禦天一個兒子,但這兒子分外争氣,也讓那些族長都住了嘴。
當然,荼安之前喜歡的那個女子不是沒有找過荼安一遍又一遍的告訴他她的心意,告訴他她一直都在等他。
她也來找過流韻,不管是用軟的還是硬的,流韻都未給她任何答複。她隻是稍稍感慨一下荼安這看人的眼光還真是不怎麽樣,把這樣的女人帶進來隻會礙她的眼,但如果荼安願意她也不能說什麽。
或許是她的糾纏讓荼安徹底失了耐心,又或者是荼安終于看清了這個女人的真面目,比起荼安來,她更愛的是她自己,是權利。
荼安至始至終都隻有流韻一個妖後,但他知道,看似帝後情深都是一場笑話,流韻的心裏時刻在念着那個小小的護衛。
流韻打聽過,悾樊偶然遇見神界老祖受他栽培,後來有了實力手刃了仇人,成爲了老祖最信任的屬下。
唯一的不足就是……他表明此生不娶。
日子就這樣像流水一樣過去,荼安待她很好,兒子也很聽話,她似乎不應該再去強求些什麽,但心裏某個角落總是有些空落落的。
從那之後,她和那個稚嫩的少年再也沒有見過,他們仿佛是彼此有感應一般,誰都不去找誰,不去打擾對方的生活,好像隻有這樣才是他們該做的。
再次見面已是很久很久以後了。
她是亡族尊後,他是神界隐衛。
他見到流韻的時候什麽都沒問,隻是一如往昔那般笑着對她說:“我會護着你。”
這一護,便是悠長的歲月,這一護,便付出了生命。
兩人對視着。
時光好像定格在了這裏,好像變了,又好像……
什麽都沒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