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最嚴重的不是魔界,反而是神界。
啓天殿。
妄衍坐在雕刻着浮雕的帝椅上,目光威嚴,第一眼看去倒真有幾分望之凜然如神明。
但他放在膝上微蜷着的手幾不可見的顫抖。
“帝君,你上位百年,就耗光了神界所有的兵将,緻使神界現今無兵可用,無将可調,實力大損。這一次,你太過沖動了。”
“不錯,帝君不該因爲個人關系不顧神界利益,你太讓我們失望了!”
一詞一句都是指責,每一句都戳在他的心口。
這些人本來就不服他,出了這樣的事,他們果然變本加厲,已經把主意打到了他的帝君之位上。
偏偏一向站在他這邊的卯言也不吭聲,低着頭站在那裏充當着木偶。
妄衍眼中醞釀着風暴,他真想把這些發對他的人都殺光。
可是,不能。
他隻能忍。
“滅了魔主堕淵,魔界群龍無首,對魔界才是緻命一擊,兵将隻要培養,遲早會養回來,衆神何必咬着不放。”
“帝君。”一向和他不對盤的鹹衡羽神站了出來,目光如炬的盯着妄衍。
“小神聽說,魔主堕淵乃神女所殺,并未費一兵一卒,那小神是否可以理解爲,帝君帶神界所有兵将是因爲惜才,想舉神界之力爲魔界魔主陪葬,又或者……”
“帝君認爲這批立下無數功勞的神界兵将并非帝君的人,帝君羽翼未豐,想培養自己的心腹,故而找了這麽個好借口,讓他們爲神界‘戰死!’啊。”
他鷹隼般的三角眼眯着,閃爍着冷光,語氣漫不經心,卻格外誅心。
不僅妄衍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了,就連所有朝奉的神心裏都有了自己的計量,隻是礙于妄衍沒有表現出來罷了。
“放肆,鹹衡,你如此污蔑本帝意欲何爲!”
他怒目而視,話幾乎是從嗓子眼裏吼後出來的。
“帝君息怒,小神隻是禀明自己的想法,無傷大雅,相信帝君寬宏,不會與我一介小神計較。”
雖說請求息怒,但他的表情卻沒有半分軟化的模樣,那一臉的冷邦邦,妄衍看着就覺得膈應。
但他又不能再說什麽。
這個時候,他越不能毀壞自己營造百年的溫和寬宏的形象。
“罷,本帝不予你計較,但此類話,本帝也不希望聽到第二次。”
聲音不怒自威,但鹹衡沒有說話,所有的不同品階的神也都沒有說話,氣氛變得尴尬而微妙。
妄衍那勉強穩住的笑都快維持不住的時候,鹹衡開口了。
“敢問帝君,神女何在?”
話題就這樣被硬生生轉移,可轉移的是真有效,就連一直低頭沉默的卯言,也眼角微挑斜了鹹衡一眼。
“神女在涅槃潭閉關,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擾。”
這是事實,也沒有什麽問題,但聽在衆人耳裏,卻又變味了。
“連帝君,也不得見?”他問。
妄衍真心覺得自己這個帝君當得窩囊,可是,又能怎麽辦呢?
青珠已失,他實力大損,司碧也不待見他,卯言也不再無條件站在他身邊了,原本至少表面上還恭順的衆神,現下也慢慢試探着露出自己的爪子。
他仿佛一夜之間,成了孤家寡人。
“神女有令,本帝怎敢不從。”
還是一樣的說辭,但妄衍已經冷靜下來,語氣還帶着幾分笑意。
“帝君說的是。”
鹹衡說道,抱拳作揖退回自己的位置,垂下的眼睛裏卻閃過詭谲的光芒。
“若無事,便都退下吧,培養兵将一事待本帝想好方案再議。”
“是。”
待所有人走完後,妄衍還是沒忍住将桌上的文案掀翻在地,雙眸猩紅。
聽着殿内的聲音,卯言面無表情的踱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