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覺得,他好像從不了解司碧。
司碧看着那劍上斑駁的血,擰眉,抽回誅魔。
堕淵滿身的鮮血将身上火紅的衣袍襯得更加嗜血,他看着司碧好一會,然後轉過頭去。
“讓他們離開。”
“魔主,這……”
“嗯?”他威脅的語氣一出,就沒人敢吱聲了。
司碧也不再廢話,提着妄衍的肩膀就向外飛去,很快,便消失在了他們眼前。
直至這時,堕淵才将一直憋着的那口血吐了出來,身子也瞬間軟了下來。
被誅魔刺穿心髒,他能撐到現在已經是極限了。
“曜涯和耿卿留下,其他人都出去。”
即使心中有很多疑惑但他們仍是沒有任何猶豫的執行命令。
“魔主,你真的……”
曜涯有些哽咽,後面的話也說不出口了。
“我已經在魔界邊境布下了結界,魔界人出不去,他界也進不來。我不在的這段日子,魔界就交給你們兩個了。”他朝兩人分别扔了一顆紅色的藥丸。
“這是用我的精血煉成的,可助你們增長實力延長壽命,管理好魔界綽綽有餘。”
這是堕淵第一次對他們說這麽多話,可兩人心情都很低落,但他們也從堕淵的話裏聽出了兩個很重要的信息。
“魔主,你的意思是你不會死!是不是!”
曜涯一臉期盼的看着堕淵,唯恐聽到不好的答案。
堕淵輕應了一聲,這一聲在曜涯聽來真是猶如天籁。
隻要堕淵不死,他們等再久都無所謂,魔界可以不要任何魔主,但唯獨不能少了堕淵。
從進來就一直沒說過話的魔巫耿卿也開口了。
他面色常年蒼白,但那雙眼睛卻格外有神,此刻,他正緊緊盯着堕淵。
“魔主早就知道今天的事。”
這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堕淵沒有說話,但耿卿和曜涯從他變化的神情就知道了答案。
“爲什麽?”曜涯不明白。
可耿卿卻了然,還能因爲什麽,除了那個害人的“愛”還能有什麽。
堕淵賭上了自己的一切,得到的卻是可笑至極的結果,收獲的是心碎。
“魔主可曾後悔?”
在魔界,除了曜無,就隻有魔巫耿卿敢這麽和堕淵說話了。
沒有人知道耿卿的來曆,隻知道從堕淵出現的時候他就跟在他身邊了,他是堕淵最信任的屬下,曜涯也比不了。
堕淵沒有回答他,大殿裏靜得可怕,曜涯恨不得把呼吸都屏住。
良久,堕淵開口。
“我累了,你們出去吧。”聲音裏卻是滿含從未有過的疲倦。
他們也沒有回答,隻是雙膝跪在堕淵身前,向他行了一個魔界的大禮。
“屬下靜候魔主歸來!”
“屬下靜候魔主歸來!”
“屬下靜候魔主歸來!”
铿锵的三聲發誓般鄭重,三個響頭磕得他們額頭都破了,但他們隻是堅定的看着堕淵,緩緩起身,然後竭力忍住想回頭的沖動,打開大門,走了出去。
暗夜總是最安靜的,但這種安靜卻會給人緻命的孤獨感。
堕淵躺在地上,看着大梁,眼神漸漸渙散,他的手緩緩放在心髒上,卻感受不到任何心跳。
呵,他扯出一絲苦澀無奈的笑,果然,他又沒有心了。
本就是無心之人,又何必奢求,如今,老天還是把賜給他的一切都收回了。
他大概就是個不詳之人吧。
想起司碧,就算沒有心,傷口依舊撕裂般疼痛。
司碧,今日過後,我們就真的恩斷義絕了,我給過你機會,隻是你做的選擇偏向的不是我,我在你心裏,大概隻是個任務,是一顆棋子吧。
你一定覺得我很可笑,費勁心思讨一個想要我性命之人的歡心。
他的視線越來越模糊,最後,終于閉上了眼睛。
他的身體化作一抹火紅的流光輕松的從魔界結界中穿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