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因，才有果。
身爲修煉者，帝淩風對這句話一向是無比信奉。
就像今日，和往常無數個昨日一樣，平平淡淡。
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他所剩下的唯一一個徒弟，思煙修爲上又有了突破。
從大羅金仙初期進入大羅金仙中期。
爲此，他很高興。
還特意從自己的收藏中找了一顆極品丹藥出來，贈送。
哦，對了，還有他曾經的二徒弟叛變成魔修的消息。
他前幾日就得知了。
差一點，就忘了通知小徒弟要多加小心。
做完這一切，他照例回了房間繼續修煉，到日落西山……他無知無覺睡了過去。
大夢三生。
他，好像在雲峰上看見了另一個自己。
年輕時的自己。
第一次收徒，小小的精靈一臉虔誠下跪，磕頭，喚他師父，而他高高興興，将手裏的親傳弟子信物交付于他。
這是他的第一個弟子，他很用心。
幾乎傾盡畢生所學，毫無藏私的教他。
美好的日子總是流逝的很快。
大徒弟入了幽甯小秘境，曆練。
而他的視角好像也由此轉變，跟随着大徒弟而走。
看着他在秘境中獲得機緣，突破境界。
一道熟悉的鵝黃色身影突兀躍入視線中，手握神器猛地朝着大徒弟而刺去！
正中心口……
大徒弟露出震驚神色，嘴角溢出鮮血，下一秒身子便軟軟倒了下去。
身上即将突破的修爲也在迅速褪去，消散。
反倒是被那道鵝黃色身影，趁機用一個古怪的法器收攬了那些修爲，占爲己用。
“蘇楠心！”帝淩風不敢置信看着。
心底一派震驚之色。
鵝黃色身影并聽不到他的喚聲。
準确說，這時候的帝淩風隻是一道虛影。
或者說是旁觀者。
在目睹着一幕幕曾經早已經發生過的事兒。
鵝黃色身影是蘇楠心，正是他的二徒弟。
此時，蘇楠心正使用神器，打算将大徒弟給徹底弄死。
卻沒想大徒弟身上猛然爆發出一陣強烈藍光，蘇楠心身體被這陣藍光給彈的狠狠倒飛出去。
大徒弟卻還在沉睡，且周身漸漸籠罩上一層五彩透明結界。
那五彩透明結界形成後，又很快帶着大徒弟的身影一起消失在了這處。
等蘇楠心反應過來查看時，原地隻剩下了空落落一片。
也是這時，帝淩風才恍惚注意到，他的視覺似乎又轉變了，成了二徒弟蘇楠心這邊。
他跟着蘇楠心一路走走停停，出了小秘境，回蘇家。
蘇楠心開始閉關，專心吸收那些從流雲身上搶來的修爲。
帝淩風在一旁眼睜睜看着，她又将那個古怪的容器拿了出來。
身上原本平平無奇的修爲很快便沖上了開光後期。
他心情震驚之餘，又不免憤怒，不甘，沒想到原來他所以爲的資質最好的弟子，竟然是這樣得來的。
是踩着流雲的修爲上來的。
蘇楠心對于他的旁觀無從感知，等修爲境界提上去了，她就開始各種有意無意接近‘帝淩風’。
也是這裏的，另一個‘帝淩風’。
另一個‘他’。
帝淩風冷眼看着，那次所謂的蘇楠心幫了‘他’，欠了人情，不過是蘇楠心早就算計好的結局。
而‘他’卻傻乎乎的，還對這個小輩心生好感。
在這個小輩出現在馮雲宗收徒大會上，她提出想要當‘他’的徒弟時，欣然點頭。
帝淩風在一旁旁觀。
都是些曾經發生過的事實，隻現在，他清楚看到了所有事實的真相，心境上卻是有了天翻地覆的差别。
另一個‘他’認認真真教導着蘇楠心。
蘇楠心那望向‘他’尊敬之餘，又藏不住觊觎的眼神……
帝淩風唇邊的笑意越發森冷，寒意森森。
還有些發苦。
爲何以前，他就沒發現這麽明顯的事實。
一心專心修煉的他，想來也是修煉入了魔障，連身邊這麽簡單的算計，蘇楠心這麽拙劣的心思都沒發覺。
他真是妄爲馮雲宗第一人！
妄爲流雲的師父！
他正如此想着，氣到不行，就發覺身邊似乎又多了個弟子。
是思煙，他最小的徒弟。
這時的小徒弟也找上了門。
而‘他’爲了彌補，也是考慮到小徒弟的往後，就将她收爲了徒弟。
小徒弟對于這個結果似乎不太滿意，但依舊是心存感激。
望向‘他’的眼神都是尊敬滿滿，隻有細看，才能察覺到那一絲絲被藏的死死的傾慕。
與蘇楠心相比，要不是這時候的帝淩風注意到了不對勁，也根本就不會細看。
這麽看來，這兩個徒弟隻怕都對‘他’/他心存不愧。
帝淩風暗想。
虛影依舊還跟在蘇楠心身邊。
她看到蘇楠心特意做了含有濁氣的糕點，高高興興送給小徒弟，又給小徒弟科普上靈力雲有多可怕。
再一次目睹小徒弟臉色慘白暈倒在靈力雲上，帝淩風心情複雜。
蘇楠心眼底閃過一絲得意。
小徒弟被‘他’罰去了思過崖。
蘇楠心偷偷跑過去圍觀，面上是滿滿的嘲諷。
小徒弟在思過崖柱子上摔進了無盡水流中，蘇楠心隻掃了一眼，就飄飄然了離去。
另一個‘他’不知道。
小徒弟一直在無盡水流中掙紮了五天，才被另一個‘他’發現。
小徒弟原本便不好的資質又差了些。
越發平庸。
小秘境的曆練再一次到來。
蘇楠心得了‘他’的囑咐去了小秘境。
帝淩風随着她而走，看着她殺人奪寶，再一次遇到沉睡中被五彩透明結界包圍着的大徒弟。
他看到蘇楠心再一次對大徒弟下手。
看着便脆弱不堪一擊的五彩透明罩子，在蘇楠心的一招絕殺下破碎成空氣，大徒弟也被她正面刺中胸口，流了一地的湖藍色血液，帶着甜香，像大海的顔色。
卻又讓人無比悲傷。
“不！”
“蘇楠心你住手！”
“孽障！”
“不……不要。”
這一次，帝淩風佯裝平靜的眼神終于有了破裂。
他下意識出手去阻攔。
隻一揮手，一片虛無，他才反應過來現在的他隻是一道虛影。
面對這早已發現過的事實，他根本什麽都做不了。
流雲的身影漸漸透明，化爲一群淡藍色靈蝶飛散于天際。
又被蘇楠心一隻隻用靈劍刺了個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