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還有多遠?”隐龍堂主高漸離問道,“我的易水劍已經在琴匣中低鳴,不出意外,會有一場惡戰!”
“快了,我愛徒的定位器就在離此地不遠處,還好派他跟着巨子,不然真不知在哪塊地方向上鑽出地面。”白樂樂已經開始換下機械操作服,換上緊身裝束。
“一會到了地面,如果敵人較多,你們不要分散,營救巨子是第一要務,破陣的事情交給我們隐龍堂。”地龍機狹小的操作間裏,高漸離站在角落中,昏暗的燈光照在他身上,背後卻出現了十七、八條影子,令人毛骨悚然。
不過幾大堂主知道,這些都是隐龍堂的影子殺手。這些人不像他們三堂中人,在外面的世界顯山露水,位列朝堂高人,或坐享豪門貴賓,他們都潛伏在九城各個不起眼的地方,在墨神會需要解決難題的時候,才會悄悄地行動,默默地出手。這些人即使喪命,都不會留下任何訊息。
“無異!”湯、白、杜三人異口同聲道。
芈月布下的血衣大陣外,青池始終用怨恨的眼神盯着墨子的一舉一動。
而身處陣中的墨子還是維持慵懶模樣,挫着指甲蓋,翹着二郎腿,一副“愛把我關到何時請自便”的神态。
他自覺已經計算清楚這血衣大陣的關鍵破綻所在。
“青池丫頭,”墨子打趣道,“一天一夜了,怎麽沒見你喝口人血?”
“不好意思,剛才失手毀了你們這批新鮮血液,你和你們家娘娘要餓肚子了吧!”
“小丫頭,我聽說,愛笑的女孩運氣不會太差,但你怎是不笑,是不是運氣很差?”
“閉嘴,不要你管!”清池終于忍受不了這個猥瑣的大叔,背過臉去,用兩根嫩如青蔥的手指塞住了耳朵。
“還好是個小丫頭,臉皮薄……”墨子松了一口氣,從懷中取出一顆三寸長的釘子。
這顆釘子看似普普通通,與木匠、工匠等手藝人常用的沒啥兩樣。
可是它卻有個響當當的大名,叫做“蚍蜉釘”,乃是聖品法器,比墨子的和平守望号級别還要高。
隻見墨子将它垂直置于他計算出來的破綻點,竟然錐尖立地而不倒,随即運轉靈力輕輕一敲,釘子便半截沒入地表;再一敲,又沒入到三分之二;又一敲,整根釘子完全進入泥土之下。
“蚍蜉撼大樹,誰笑不自量?
垠崖劃崩豁,乾坤擺雷硠!”
這首歌訣是觸發聖品法器的“鑰匙”,其大意爲:見到螞蟻妄圖搖撼大樹,又有誰敢笑它們不自量力?它們連山崖巨壩都能崩裂損毀,令阻遏的洪水便傾瀉,在天地間回蕩如雷般的巨響。
墨子吟罷,那枚釘子聞聲便漲,橫着變粗,豎着便長,以法陣爲中心的地表開始震顫,塵土開始飛揚,遂而四分五裂!
一邊的青池回過神來時,小闆凳已經傾倒,她被了個人仰馬翻,小臉上布滿驚懼神情。
“是土地公公發怒了嗎?”
殊不知,墨子的感受比她還糟糕,雖然血衣大陣所處的地面破碎,但法陣的效應竟然還在,他現在撤掉了墨守成規的保護,整個人暴露在了血衣大陣中,快速交替的極陰和極陽能量直接作用于他身上,盡管他至尊境界的肉身已經刀槍不入、炮火不傷,仍然覺得幾乎崩潰,偏偏寸步難移。
他那一身白衣最先承受不住,發出裂帛之音,每寸都出現了裂口,最後散成片片布條。
他的肌膚在被驕陽炙烤之後又被風霜割裂,被海風浸潤透又被岩漿噴射,浮現無數道血絲。
他的法器墨守成規收回原形之後,竟被血衣大陣中陰陽颠倒的狀态幹擾,與主人斷絕了聯系。
不遠的後宮之中,有名侍女振動着蝠翼,禦風而來,黑壓壓一片,隻有修爲境界在鉑金境界的血族才擁有翅膀。
爲首一位男性血族,額頭上兩隻彎角,獠牙外翻,背後有三對精鋼般的蝠翼,證明他已經修煉到星耀境界!
“看來我們今天有福氣了,都來品嘗品嘗至尊血肉。”
說罷,他第一個沖進血衣大陣覆蓋範圍,張開血口,撲到了墨子身上,随後上百對黑翼遮天蔽日,完全将嘲風城主的身軀淹沒!
……
……
卧龍村的小路崎岖,夜路且黑。
胡家最小的孫子胡井彥卻一個人在路上走,長笛倚在他唇邊,時不時地發出婉轉如泣、悲摧霄雲的曲段。
在這樣的深夜,尤其顯得詭異恐怖。
看似他在走回家的路,但是他經過一組3号胡家大院的門前,并沒有停步,而是繼續向前。
他經過位于一組2号的天人家,似乎沒有注意到剛剛被他姐夫何經荃踹開的大門,以及裏面不時傳出來的尖聲怪笑,還是繼續向前。
終于,他站在一組1号的院落門前。
“趙德爺爺,您在家嗎?”
深夜造訪通常需要一個很好的理由。
比如借宿、借糧和借人等,胡井彥家住隔壁的隔壁,又深得家主疼愛,自然不可能過來借地方睡覺;胡家是産糧、囤糧和運糧大戶,說過來讨口飯吃,簡直是笑話;若說借人,胡家自然也不可能隻派一個小輩前來。
不知所以的老管家趙德将胡井彥迎入偏廳,并叫下人端來一杯淡竹葉茶水。
“小少爺,來飲杯茶,這竹葉泡水喝好處才多呢,清熱除煩,适合晚上喝一點好入睡!”
胡井彥愣了愣,看着滾燙的開水沖起嫩綠的細尖葉片,在透明的茶杯中打旋,随着水蒸氣飄散的清新香氣,沒入鼻喉時竟能令人口中回津。
他想起來,許多許多年以前,他也曾經是一片幼嫩的竹葉,隻不過比較幸運的是,那棵孕育他的竹林是九大妖尊之一的翠竹山輝夜聖母,這令他得以沐浴神輝數百年,幻化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