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時代稱爲國戰世紀。
當時九城劃分爲九個州、國的疆土,戰亂此起彼伏,風雲人物層出不窮,局勢跌宕變幻。
戰場上的兵戎相見,軍營中的運籌帷幄,邦交場合的謀略交鋒,無論出身尊貴還是落魄士者,無論出身名門還是販夫走卒,無論白發蒼蒼還是稚齡童子,都渴望在那個時代中嶄露頭角。
墨神會當時是這片戰争舞台上的一股清流。墨子極力宣倡的“兼愛非攻”思想,以戰止戰,開辟和平地區接納戰地百姓,守衛一方,受到許多人民的擁戴。
從那時起,墨者中就累積下許多猛人,對于挖地道、築梯爬牆這種事情,甚至有專門的團隊。進入和平時代後,這些猛人都紛紛改行,承包起城市建設、家居裝修等工程項目。
負屃城鴻儒學院,一尊巨大的夫子雕塑拔地而起,雕塑肩上站着個虬髯大漢,手持一柄盤龍精金錘正在猛砸,一邊砸一邊罵:“教天下忠禮德仁義,偏偏愛慕虛容建巨像,造大廟,看老子揍不你……”此人正是洛龜堂的“雷神之錘”郝鋼。他的話語雖是惡毒,但錘下的實鐵塊逐漸顯化出夫子之貌,至聖先師之氣,教化衆生之德,無不展現得盡緻淋漓,一是可見他雕刻功夫精湛了得,二是可知那錘頭有多重。而他突然停下手裏的活,瞅了一眼通訊器,大叫一聲,招呼也沒打,甩甩手向天空丢出錘子,竟然将他的人也帶上天際。
狴犴城上唐國地盤,地勢平坦開闊,女唐王武曌自改狴犴城名爲神龍城,并計劃建一棟九九八十一層的塔樓,擺放她收集的奇珍異寶,供世人參觀。準備将其命名爲“明樓”,已由她親自督工建造完成。此刻正在做最後的内修設計。一個白須老頭,躺在神仙椅上,十八名寶庫官員、三十名資深工匠圍坐在他身邊,七嘴八舌地講述寶物形狀大小和裝飾的細節要求。他也在收到一條訊息後,猛得睜開炯炯有神的雙眼,直接開溜。“哼,好一個子午鼠聖劉開光!”忽然,一道充滿威嚴的冷哼聲就在耳邊炸裂,即使白須老頭知道那聲音的主人是多麽記仇,也依舊不理不顧,從所在的八十一樓樓項處向外高高躍起,手中撐開一把雨傘,不降落反而扶搖向上,冷哼聲音的主人伸出數百裏長的手臂去拽他,卻隻捏到一張畫滿線條、寫滿字迹的紙片返回,定睛一看,正是她想要的設計圖。
睚眦城常年爲洪澇水災所困,城主魔炮至尊劉玄德就駐紮在堤壩邊上,指揮受災中的百姓遷徙。解決不了的洪災已經成了他上任以來最大的心病。前不久他倒是請來了一些能人異士,其中有三兄弟,名叫易行鈞、易行申、易行康,号稱“禦水三聖”,三個人長得和瘦猴似的男子,每天都吹噓他們治水本領通天,但光說不練,漫天要價,遁甲奇士張翼德的混天蛇矛架到他們脖子上也沒用。此刻,接到一條訊息後,三人立即起身,以最快速度談好報酬,背上鏟子就走,留下一幫徒子徒孫替劉玄德鑿溝挖渠。
還有幾位神匠一級的人物,收到幾位堂主召集令,得知要執行任務是營救巨子後,無一不是馬上放下手中事,火速趕往螭吻城。
這幫人沒有一個不是鑽石以上境界,憑借肉身在一個時辰内橫跨大陸都不是問題。
天剛見黑,白虎堂内便聚起了一堆人,來時有人披金戴銀,有人衣衫褴褛,此刻都換成黑衣,覆上黑面罩,胸前有白底黑字:“墨”。
“老兄弟聚首,可惜沒時間喝上一杯,時間緊迫,大家帶齊家夥,趁夜行動!”湯紋紋腰裏繞着纏金絲的繩索,大大咧咧說道。
“救回巨子,白某再擺下饕餮盛宴,歡迎列位!”白樂樂法器是一隻機關白虎,伏在他腳旁。
高漸離與杜鳳娘已在皇宮城外,選擇挖地道的位置,測繪草圖。
“鳳娘,你瘦了。”高漸離在牆上畫下一個記号,回頭說道。
“呃?原來你不瞎啊!老娘天天跳操一小時、瑜伽一小時、平闆支撐兩小時,再不瘦真可以去死了。”
杜鳳娘吼完,沉默片刻,悠悠說道,“要不是這次墨信通道開啓,我也不會知道隐龍就是你。”
嬴政過去修習天子道時極度暴虐,普通醫師、樂師、謀士等人進駐秦宮之前,眼睛都會被嬴政施藥緻盲,防止窺知深宮秘事。
高漸離爲刺殺嬴政,解救天下黎民,甯毀雙目而潛伏入宮,可惜刺殺以失敗告終。好在随着修行入深,他的視力已恢複大半。
他沉聲道:“但我早就猜到你是巧雀。”
“……那你爲何不主動聯系我?”杜鳳娘一驚。
“嬴政答應放過我的唯一條件就是消失于人間,否則将處決所有知道我還活着的人,他知道這比死了還難受,同樣在他手底下沒有死,還有很多人……”高漸離想起往事,語調悲傷。
“哦。”巧雀堂主應道,怅然若失。
“那你到現在一直是一個人?”高漸離鼓起勇氣問出了心中話。
“當然不是,嬴政當年都告知天下,說你死了,難道我還等一個死人等到白頭?我沒幾年找了個蓋房子的普通人過小日子,現在九大城的城中心都有個幾棟樓是我名下的産業。”杜鳳娘很想把事情說得無比炫耀,但出來的話反而顯得無比可悲。
“那敢情還不錯,那你爲何還來這冒險?”高漸離笑問,掩去眼角的一滴淚。
杜鳳娘口氣充滿英雄氣概,說道:“一日爲墨者終生爲墨,念江湖不如身在江湖!”
高漸離笑道:“你并沒有變!我去接應另外二位堂主,你自己小心!”
說完他閃身離去。
杜鳳娘望着他的後背,喃喃道:“笨蛋,哪個普通人能活上千年的,你爲何不問我現在是不是單身!”
最後,她氣得在自己腦瓜上敲了一記爆粟,罵道:“他不問,你自己爲何不說?活該單身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