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臉上寫滿了自信驕傲,往日都是被嫌棄的主,今日突然變成了外賣小哥,上門進家,都會被鄉親們招待杯茶水。這也多虧褚明臨時培訓到位:第一要全力以赴盡快送到,第二要微笑問好獲得同意才進門,第三要問有沒垃圾廢物帶走丢棄……
昔日你愛理不理,今朝你高攀不起!
至少胡井石心中是羨慕嫉妒的,邊啃着煎餅,邊暗下決定,回去也建議老爹組建胡家外賣團,自己當騎手隊長。
何賬房則撥開煎餅皮子,默默揣測辣椒醬的配料組成,可全是紅油油一片,吃起來就是香,但配料具體是些什麽,無法辯認清楚。
就在二人吃着的時候,又有兩人一前一後推門走進院落。
“二哥,三姐夫,好啊你們倆,偷偷約好在這吃煎餅!”
胡世煥小孫子,胡井彥走在前面,他和其他幾個胡家的弟兄容貌不太像,比較俊朗秀氣,性格溫文爾雅,極讨祖父的喜歡。
胡、何二人又是一臉尴尬。
“都怪你二哥,想借茅廁,非拉我陪着進來!”胡井石一聽熟悉的聲音,吓了一跳,果斷惡人先告狀。
“胡扯,明明是你姐夫犯饞,想進來買鄉思果吃,我原先想去隔壁老王家對賬本!”何賬房夠滑溜,拿工作說事,表明清白。
……
兩人一來一往狗咬狗之際,胡井石瞥見了同時進院的另一個人。
旅行者打扮,幹巴巴一個小老頭,眉慈目善,趁小弟和他們倆打招呼之際,徑直走向鐵匠,像是想搶先下訂單。
他正想提醒小弟不要被人插隊,突然想到一種可能,這會不會是昨日老爹請到府上的蒙面客人,福大人。
“老哥,要吃什麽口味的随便說,直勾勾看着我幹嘛!”護具男笑眯眯地說道。
“吃什麽現在不重要,我是個閑遊的方士,懂一些面相,恕我直言,你今天必有血光之災。”小老頭一臉嚴肅神情。
“哦,是嗎?被大師說中了,我近日老覺得眼皮上蹿下跳……這如何是好,您可有破解的辦法?”護具男像是撈着救命稻草,訴苦道。
“相縫即是緣分,可否給我看下手掌的相形?小老頭伸出手。
“好,有勞大師!”
護具男按動多處機簧,摘下手臂上的精鋼甲胄,放下時發出沉悶的聲響,旁邊幾人聽起來暗暗吃驚,像是重達上百斤。事實上,他們遠遠低估了這一件臂甲的重量。
小老頭眼睛一亮,掌心閃現出一朵淡青色的火苗,閃電一般想上前握住護具男裸露的手臂,結果卻沒有抓牢!
“别急嘛,護具壓了半天,還有點酸痛。”護具男好像沒注意對方的主動,用力甩了甩膀子,甩出一道殘影,堪堪避開小老頭鋼爪似的五指。
小老頭陰冷一笑,再次出手,青色火焰暗漲,頃刻就要吞噬護具男的手臂。結果,他再次撲了個空,那條胳膊像抹了潤滑劑似的,接觸到皮膚的瞬間又遊走了。
“抱歉,我突然憶起來,這隻手因爲受過重傷,掌紋模糊不清,要不大師幫我瞧另一隻手吧!”
護具男晃了晃,手心上的确上面有幾條蚯蚓一樣的傷疤。小老頭皺了皺眉,隻好等他慢條斯理地脫下另一半邊的甲胄,主動把手送到他的面前。
“找死,浪費本座靈力!”小老頭在心中咆哮,臉上卻浮現諒解的笑容。
他自身并非專研敏捷與力量之修士,不理解剛才護具男一甩一抽的筒單動作究竟有多快,僅訝異此人矯健的身手,包括旁觀的胡井石等人,都将其歸結于他常年負重煅鐵之由。
見對方此次自覺送上門來,他的十指立刻如同鐵鉗一般,死死扣住護具男小臂,邪異的青焰随即沾染上對方的皮膚。此青焰并非真火,隻是他運轉靈力能量外放的表現!
“大師,你的手好燙,我的手相如何啊?”護具男問道。
“果然,命中大劫将至,兇兆籠困!”小老頭思索着回答。
“那懇請勞大師出力化解,在下必有重謝!”護具面露焦急神色。
小老頭又叮囑道:“我定然不會見死不救,隻是有些痛苦,望你不要掙紮!”
“好,在下死也不會動!”
小老頭不再多言,兩根手指如同判官筆,在護具男手臂上下兩端不停遊走。
“凡人真是愚昧無知,讓我這五行斷掌奪命術,送你上路!
千年狐煉毒,予你澆命田。
流金裂木線,野火燒心蓮。
抽你福祿水,遮掩貴人眼,
萬一破因緣,一萬難生天。”
護具男看上去痛苦萬分。
數裏外的小屋内,覆在鬥篷下的表情比他更痛苦,簡直可用猙獰形容。這場法事,消耗比預計得要大得多,幾乎相隔着這具人偶傀儡,都要抽空他本尊的靈力。
他又在法壇上點燃了三張血祭符箓,注入本命精血,才完成這斷掌奪命術。
“這家夥看來福緣夠深厚的啊……”
小老頭确認在對方的命田種下狐火已經根生蒂固,才收回了雙手,看似在默默調息,實在在竭力維持這具人偶傀儡形體不破碎。
“感覺渾身舒爽了許多……不用付錢了,這點小意思請恩人笑納!”
護具男雙手捧起鄉思果,遞給小老頭。
“舒爽,我又不是做大保健的……享受最後的人生吧!”他仿佛在看一具死屍。
“這位仙師,等等我,幫我也算算何時有桃花運!”胡井石此刻接到父親消息,令他護送福大人回去,趕緊追了出去。
“井彥,那我也回了先,給井冰帶的鄉思果,涼了不好,你慢慢等!”何賬房也起身,他急着回去研制辣椒醬。
“慢走二位……鐵膽哥,給我來一個鄉思果!”井彥笑道。
前倨後恭在院子門口送走了小老頭等人後,護具男拍了拍小臂,動作如撣灰粒,那些霸道無比的火種便紛紛從他的掌紋命線上墜落。
“千年狐火,有點意思!”
護具男拾起一枚放在鼻尖上嗅了嗅,表情變得冰冷。他自言自語道,“果然,異世之妖日漸猖獗,看來閑隐于此,悠然度日的時間不多了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