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大程度,她是在尋求你的安慰,你的關心。
以及你的在乎。
譬如,此時此刻傷心落寞的祁冬草。
約莫半個小時過去,祁冬草擦幹眼淚,望向散發着清香的陽春面,猶豫半晌,還是吃了大半碗。
味道還是那個熟悉味道。
認真,細膩的男人,總是能将簡單的材料,搭配出最完美的人間美味。
楚軒靠在門口,背對着她,中途沒有打擾心情不佳的祁冬草。
“我吃好了。”
祁冬草站起身,捋順長裙,然後穿上一雙棉拖鞋,與楚軒錯身而過,準備下樓。
楚軒訝異,“你去哪?”
“出去走走。”
楚軒沒多說,跟在後面。
漫長的廊道,昏黃的燈光,人迹罕至的路口。
祁冬草環抱雙臂,長裙微揚,踏着一雙棉拖鞋,像是内心慌亂,無處安放的孩子,忘記了回家的路。
她知道,他就在轉身便能看見的後方。
涼涼月色,空氣中都帶着點濕意。
楚軒擔心祁冬草深夜受涼,脫下外套,蓋在她身上。
“謝謝你。”
祁冬草揚起小腦袋,望着天際,遙不可及的月亮,怔在原地。
像個好奇的孩子。
“我帶你去個地方?”楚軒上前兩步,與祁冬草并肩而立。
祁冬草目不轉睛道,“去哪?”
“天空的城。”
祁冬草眉頭一亮,繼而陷入心理掙紮。
她知道天空的城是一座酒吧,楚軒前幾天提及過,還言之鑿鑿的保證,那裏不一樣。
可……
“我不要去那種人多的地方。”祁冬草搖搖頭,理性還是戰勝了好奇。
酒吧畢竟是個環境複雜的場所,她一個女孩子過去,多多少少有點害怕。
楚軒道,“沒事的,有我在。”
祁冬草垂下眉頭,再次陷入掙紮。
“一起。”
楚軒伸過右手,輕輕握住祁冬草的左手。
祁冬草身子一顫,左手也在接觸楚軒的刹那,迅速收緊,有不安現狀,急于掙脫的迹象。
可,冥冥之中又不願放開。
“嗯。”
祁冬草最終選擇服從,任由楚軒牽着自己,相伴而行。
臨時叫來一輛出租車,前往天空的城。
很多年前,楚軒還在這座城市求學的時候,意外找到了這座酒吧。
環境其實和普通酒吧一般無二。
他喜歡的是那裏的氛圍和營銷手段。
一别數年。
即将再次回到那個曾經留下很多記憶的地方,多多少少有點期待。
也不知道,那些追求音樂和偉大夢想的年輕家夥,最終是屈服于現實生活,還是依舊堅持夢想?
更不知道,那個耗盡畢生積蓄,與人合夥組建酒吧的許胖子,還在不在那裏,繼續當着那胸無大志的酒吧小老闆?
‘遊曆在大街和樓房,心中是駿馬和獵場
最了不起的脆弱和迷惘,不過就這樣
天外有天有無常,山外有山有他鄉
……
遊離于城市的痛癢
錯失了心愛的姑娘
……
風吹草低見惆怅,擡頭至少還有光
把煩惱痛了吞了算了認了,不跟别人講
誰還沒有,辜負幾段,昂貴的時光’
月色撩人,清風自來。
當楚軒和祁冬草相伴進入天空的城,酒吧一位年輕的長發男生,正在唱着一首《牧馬城市》。
很幹淨,很純粹的聲音。
那雙未經世俗污染的純澈眸光,散發的是,生生不息的偉大夢想。
這個世間,心懷夢想的人。
大抵如此!
‘爲所欲爲是輕狂,防不勝防是悲傷
當所有,想的說的要的愛的,都擠在心髒
……
行李箱裏,裝不下我,想去的遠方’
楚軒和祁冬草站在酒吧門口,并沒有立即進去,當這首歌落下帷幕,整個現場,響起一陣久經不息的掌聲。
還有杯子碰撞的聲音。
那是在爲夢想幹杯!
祁冬草泛起一雙美目,環顧四周,即使被楚軒拉着入場,也不忘好奇的打量這裏的一切。
“我找一下許憂。”
楚軒走近吧台,微笑着表達了自己的訴求,很慶幸,這家夥還在這裏,之後與祁冬草來到一處靠牆的卡座。
祁冬草本想和楚軒面對面而坐。
還沒來得及行動,被楚軒一把拉到旁面。
放下拘束,祁冬草垂落眸子,望着腳下的棉拖鞋,以及居家穿的紫色長裙,後知後覺,一臉尴尬。
下意識用裙角護住膝蓋,小心謹慎得坐在楚軒旁邊。
“誰在找你家許大爺,不知道咱正忙着嗎,這好歹分分鍾入賬幾十毛,大爺是那種随便叫得動的人嗎?”
不等兩人開腔,某位身材臃腫,肌膚白嫩的年輕胖子,穿着花襯衫,腳踏人字拖。
扭扭捏捏的出現在視線之中。
嘴角還銜着半根煙。
一副不修邊幅,散漫随意的裝束。
得見故人,甚至高興,楚軒隔空打了個響指,“許胖子,好久不見。”
本名許憂的胖子,微微一愣,瞪大眼睛确定了許久,不可思議道,“他娘咧,楚軒楚大才子?”
楚軒笑而不語。
“草,真的是你。”
許憂幾步上前,一番上下打量,喜出望外道,“你可想死哥哥了,都離開奉天多少年了,還以爲你再也不回來了。”
餘光一瞥,望向安安靜靜坐在楚軒身邊的祁冬草,驚歎一聲,滿臉古怪,“你女朋友?乖乖,長得跟他娘天仙似的。”
祁冬草,“……”
既沒承認,也沒否認。
“喝什麽?”
許憂将點單推向楚軒和祁冬草。
“我老規矩。”
楚軒笑着将點單,移交給祁冬草,示意道,“自己選。”
翻開頁面。
并無酒名,有的隻是,一些新穎,别緻的字詞。
有酒名爲,孤獨,空虛,遠方。
也有剪斷的愛。
更有無處安放的夢想,來不及收拾的迷惘和彷徨。
祁冬草細細品味着每個字詞,每個段落背後的深刻含義。
許久,她向許憂微笑示意道,“我想要一杯,孤獨!”
楚軒點的酒是遠方。
孤獨與遠方。
你在的遠方,是我孤獨的源頭。
有生之年,隻要還有愛,我祁冬草絕不會讓你,離我而去,直至成爲遠方,遙不可及的奢望!!!
……
很久之前。
陳素跟楚軒去過一次,這個城市非常特殊的一座酒吧。
隻是,她很讨厭那種刻意造作,無比矯情的酒水名,毫無意義,甚至帶着一點可憐,乃至可悲。
但,此時此刻的她,突然很想去那裏,喝一杯叫做‘彷徨’的酒。
“天空的城。”
陳素呢喃自語,輾轉起身,望着燈紅酒綠的窗外,終于決定,再去看一眼。
斷網了。
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