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神情恍惚的陳淵,被随從小心翼翼地攙扶起來。
滿臉煞白,眸子陰沉的陳淵,依舊身體發抖,驚魂穩定。
“通知下去,今天的醜聞誰敢洩露,我殺他全家。”
陳淵不敢在楚軒面前放肆,但對現場這些來賓,可沒什麽畏懼,他提高語調,厲聲警告道。
一群人吓得立馬頻頻點頭。
嘶嘶!
站在燈火輝煌的大廳,陳淵長長呼出一口氣,嘗試讓自己的情緒平靜下來,奈何越是如此,越感覺到四肢發麻。
低頭瞧見殒命當場的魁梧漢子,又是沒來由的一陣心驚肉跳。
這位是自己的得力心腹,個人實力非常強橫,沒成想,到了楚軒近前,一擡手就被直接捏死了,跟捏小雞似的。
他,爲什麽突然變得這麽強了?
陳淵想不通,自然,現在的他也沒興趣,弄清楚這些。
帶着一隊人,匆匆登上往返的商務車之後,副駕位置上的陳钊,眉頭深簇道,“少爺,這家夥看樣子是個狠茬子,依我之見,得請老爺關注一下。”
“閉嘴。”
陳淵動作粗魯地刁起一根煙,殺氣騰騰道,“如果什麽事情都請父親幫忙,要我這個兒子,有什麽用?”
“何況,父親因爲其他事情,正忙得焦頭爛額,這個時候,更不能讓他分心了。”
足以看出,陳淵并不想将自己遇到楚軒的事情,如實彙報上去。
自然,更不想讓除他之外的陳家人得知,今時今地的楚軒,已經搖身一變,徹底脫胎換骨了,特别是陳素。
之所以瞞而不報,表面是爲了家族分憂,其實内裏,還藏有一點私心。
同爲年輕人,憑什麽楚軒如今能光芒畢露,猶如王者!
而自己,隻會被人诟病爲纨绔子弟?
他陳淵不服氣!
尤其是這個氣勢碾壓自己足足一頭的家夥,當年方方面面都被自己看不起,現在竟是成功反超他,談何去接受?
“這是我跟楚軒之間的,個人恩怨,理應我自己處理。”
陳淵這句話,已經完全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和楚軒結怨,固然是因爲陳素的事情。
但,今天硬生生被當衆打臉,還同時失去了兼并逸夫學院的大好時機,于情于理,這場仗,該由他們兩位,一對一争鋒!
陳钊大緻明白,陳淵這是要準備私下解決,有關上報陳子陽,唯有無限期延後。
至于今天親曆現場的嘉賓,倒是不必擔心,放他們一百二十個膽子,也不敢多嘴說話。
以陳淵的地位,封鎖消息,輕而易舉。
“楚軒,遲早我會讓你後悔再回奉天。”
陳淵兩指掐滅煙蒂,神情竟是變得出奇的鎮定。
他閉上眼,靠向座椅,腦海中突然回憶起,偶爾一家人在一起吃飯的時候,父親坐在飯桌上,臨時起意提到的一些陳年往事。
若幹年前,陳子陽不過是一個靠着打魚,苟且生活的年輕船夫。
那時候,奉天還是一個偏遠缺發達的小漁港,漁船停靠的碼頭非常亂,但越亂的地方,其實越有機會出頭。
慢慢的,他的父親開始壯大産業,從漁夫逐步成長爲碼頭一霸。
再之後,和别的碼頭,争地盤,搶區域。
打打殺殺,流血死人,見的太多了。
曾經最危急關頭的一次,遭到暗中埋伏,手下死的幹幹淨淨,唯一存活的陳子陽,被對方威脅着,要麽黃泉做鬼,要麽下跪臣服。
陳淵在聽到這件往事的時候,并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純粹當故事聽。
今時今地,當他遇到人生挫折之後,才慢慢回味出一點嚼勁。
‘我陳子陽不想死,所以我必須跪,不僅跪了,還磕頭了……你問我那一刻,感到恥辱嗎?肯定有的啊。’
之後,陳子陽笑笑。
很随意,很淡定。
他道,“人生沉浮幾十載春秋,一點屈辱又算得了什麽,不過爾爾。”
欲成大事,必受欺辱!
這八個字,是陳子陽親口教誨他的,希望他陳淵牢記于心。
如今,後知後覺的陳淵,再回憶起,當初陳子陽說這八個字的時候,那種語氣飄渺,姿态淡然的模樣,是何等的氣概,何等的灑脫?
男兒生在人世間,要麽成王,要麽成枭。
他的父親,從曾經的一介小漁夫,硬生生打拼成一尊在奉天舉足輕重的絕頂人物,其中受到了多少屈辱,挫折,怕是隻有陳子陽自己清楚。
可這又如何?
他陳淵的父親,如今是奉天一等權枭,過往争鬥中遇到的那些強勁對手,都化爲了曆史的塵埃。
“與您相比,我今天當衆受到的屈辱,又算得了什麽?”
陳淵緩緩攥緊五指,呢喃自語。
“楚軒,咱們走着瞧!”
……
這場爲秦政接風而舉辦的小型酒會,最終成爲了一場鬧劇。
秦政和楚軒相繼離開鴻慶樓,提前在校門口等待的祁清風,終于見到了如雷貫耳,仰慕已久的常青藤聯盟總會長秦政。
“秦會長,我是逸夫學院的校長祁清風,久仰大名,今日一見,甚是高興。”
祁清風伸手歡迎道。
秦政微笑,“不客氣。”
楚軒抽空瞥了眼,這兩個貌似臭味相投的老頭子,“你們聊,我先走一步。”
“幹嘛去啊?”
秦政脫口而出道。
楚軒直言不諱道,“我跟老年人有代溝,準備回去休息。”
“大白天休息什麽,走,找個地方,咱兩下棋對弈?”秦政躍躍欲試的建議道。
祁清風眼睛跟着一亮,忙着附和,“看來大家都是同道中人啊,我閑着沒事的時候,也喜歡下棋,要不,走幾盤?”
果然臭味相投。
楚軒搖搖頭,主動離開。
曾被楚軒批評爲就喜歡粘着自己不放的老王八蛋,當真很有這方面的覺悟,背着雙手,屁颠屁颠,跟在後面。
當然,今時不同往日。
這次是兩老頭,屁颠屁颠跟在後面。
楚軒無奈,打算回到住處後,幹脆不管這兩人。
不成想,祁冬草今天沒上班,剛打開院門,就發現蹲在長廊上洗衣服的祁冬草。
“難怪不願意搭理我這老頭子,原來金屋藏嬌,急着回來翻雲弄雨?”
秦政初見祁冬草,頓時被驚豔到,左右一回味,差不多明白了,于是不鹹不淡的玩笑道。
哐當!
“哪來的野老頭,胡說八道什麽?”
祁冬草狠狠瞪了秦政一眼,氣急跳牆道。
楚軒,“……”
三。
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