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激|情來得實在太無征兆,顧揚好不容易才把人推開,很疑惑地問:“你怎麽了?”
“有一件事。”陸江寒看着他,“解釋起來有點麻煩。”
“什麽事?”顧揚以爲是公司的問題,于是環住他的脖子哄,“沒關系,再麻煩我們也能解決。”
“昨天我送楊毅去醫院的時候,剛好在走廊遇見了伯母。”陸江寒說,“當時楊毅開了兩句玩笑,所以……她可能以爲我腎虧。”
顧揚五雷轟頂:“以爲你什麽?”
陸江寒也很頭疼:“你得幫我解釋。”
我去,這我要怎麽解釋!顧揚迅速松開手,還往後退了兩步。
生蚝、韭菜和山藥同時出現在腦海中!
瞬間連安慰的底氣也消失無蹤,隻能虛僞地敷衍:“嗯。”
然而總裁一點都不好騙,他問:“你打算怎麽解決?”
顧揚隻好說,實不相瞞,我暫時還沒有這種打算。
……
客廳裏很安靜,總裁和他的小藝術家坐在沙發上,相對無言。
這實在是一件很糾結的事情。
如果不解釋,那嶽母這種驚天動地的誤解,還不知道要延續到哪一年哪一天。
但解釋吧,顧揚就得先找個理由,來闡述爲什麽自己會對總裁的腎功能有如此深入的了解。
一想到這一點,小藝術家就覺得腿軟,抱着靠墊連連表示不然算了吧,我媽最近記性不好,明天一定就忘了。
陸江寒強行把人拽到自己懷裏,像樹袋熊一樣抱緊:“你打算什麽時候向家人公開我?”
“如果你想的話,”顧揚考慮了一下,“其實現在也可以。”但他又補了一句,這樣會不會有些草率?畢竟兩人之前從來沒有讨論過這個話題,精心準備後的爲愛出櫃,和匆匆忙忙的、爲了證明男朋友的腎功能而出櫃,聽起來無論如何也是前者更美好浪漫一點,也更襯托得後者悲慘中透露喜感。
陸江寒百思不得其解:“你說我上輩子是不是欠了楊毅一筆巨款?”怎麽就能把時間點卡得這麽精準?
顧揚拍拍他的後背,沒事沒事。
寂靜的夜裏,重感冒患者楊副總躺在厚厚的棉被裏,一連打了好幾個寒顫。
陸江寒的寒。
……
周一上班,顧揚把報紙上關于寰東的新聞全部收集留存,又在網上搜了搜相關信息。雖然這次國慶檔促銷,新亞99又是請白青青到店,又是聯合淩雲時尚做專場秀,還做了大力度促銷買贈,但在最終的銷售業績和網絡聲勢上,依然被寰東全方位碾壓,一是因爲雙方店内品牌存在差異,寰東在各方面的運作相對成熟,二是因爲nightingale和女裝活動,三是因爲藍森請來的那一衆網紅——連前女友也很有職業道德,在吹噓烤肉店和潮人之夜的同時,還免費對寰東新入駐的幾家輕奢潮牌進行了不遺餘力的吹捧,一口氣發了十幾條消息。
時髦的年輕人不就喜歡這些嗎?漂亮的衣服、美味的食物、可以肆無忌憚宣洩情緒的社交場所,物欲讓他們爲之瘋狂,也讓他們努力成長。
當然,如果不硬和寰東比較,新亞這次的業績其實也不錯,鍾嶽山的确是很合格的職業經理人,而且據說lotus入駐新亞的第一家門店也即将在聖誕開幕,采取了全新的裝修和設計,是修建在城市中的森林。
陸江寒比較不滿這句宣傳,因爲森林和風隻能屬于他的小王子。
楊毅說:“也忙得差不多了,有沒有考慮過給自己放個假?”
“緊接着還有聖誕和元旦,什麽叫‘忙得差不多’了?”陸江寒把文件遞給他。
“那也能到十一月再說。”楊毅提示他,“找三五天時間,哪怕帶着嫂子一起去郊區散散心呢,他這段時間天天加班,你就不心疼?”
陸江寒點頭:“心疼,不過他最近比我還要忙,女裝部門在做新的預算,還有易銘那頭,好像也約了他這周見面。”
“我昨天還碰到許淩川了。”提到這個話題,楊毅拖了把椅子坐在他對面,“聽起來易銘最近勢頭不錯啊,敢情還真能二度回春?”
“我讓老張去查了一下申玮那邊,好像也沒什麽問題,的确有家人生病,在醫院待了一段時間。”陸江寒說,“上班時和易銘的相處方式和以前一樣,看起來不像借錢或者勒索未遂。”
“那他到底想幹什麽?莫名其妙發一條消息要和顧揚見面,後續又像壓根沒這回事。”楊毅沒想明白,“按理說,易銘也沒理由在這種時候故意下套吧?他的暮色可還完全沒站穩,才嚣張了一季就急着對嫂子下手,不符合老奸巨猾的性格。”
“所以我還是傾向申玮這個人有問題。”陸江寒說,“那可不比易銘,後者至少還有些真才實學,至于他,在學校時全靠一張嘴混成了學生會會長,八面玲珑拉贊助,據說連畢設都有貓膩。”
“要是申玮真有問題,那如果我們錢出夠了,是不是還能讓他幫忙把nightingale搶回來?”楊毅問,“易銘的心腹,說話多有分量。”
“理論上來說,的确可以。”陸江寒說,“但我們能出錢,易銘更能,到時候哪怕傾家蕩産,他可能都要把申玮這個人買回去,然後怎麽着?第一天易銘的助理說nightingale歸顧揚,第二天又反咬一口,說他自己是被顧揚收買,那時候對方連轉賬記錄都能拿出來,你覺得廣大網友會相信誰?”
楊毅想了一下,啧道:“也是。”
“我不想讓nightingale變成鬧劇。”陸江寒說,“這個牌子對顧揚很重要。”
楊毅由衷鼓掌,這感人的愛情,你放心,我一定找機會轉述給嫂子。
顧揚本人對于易銘這次的約見也很警惕,因爲他還記得陸江寒說過的話,對方有可能會給自己下套。
“要喝點什麽?”易銘問。
“不需要。”顧揚開門見山,“你找我有什麽事?”
“沒什麽事。”易銘放下酒杯,“就是想和你聊聊這一季的暮色新品,你覺得怎麽樣?沒人能看懂我要表達的意思,但你一定能。”
他語調很平和,而顧揚對此簡直要不可思議。
究竟是什麽樣的臉皮和心态,才能讓對方在剽竊和開除事件之後,還能若無其事地地約自己讨論設計,找尋藝術的共鳴?
他說:“你該不會以爲,給我nightingale的所有利潤,就是兩不相欠的等價交換吧?”
酒吧裏很喧鬧,不會有被錄音的危險,不過易銘還是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他已經對nightingale有了本能的逃避,那是和名利深深扭結在一起的猙獰傷疤,牽連着神經,經常會讓他冒出一身冷汗——至于冷汗的來由,或許是因爲殘存的良知,又或許是因爲陸江寒,他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對手。
在離開酒吧之前,顧揚其實短暫思考了片刻,要不要拐彎抹角問一下申玮,不過最後還是作罷,畢竟這件事的主動權歸對方,他不想自投羅網。
陸江寒依舊在老地方等他,有些詫異地問:“怎麽這麽快?”
“你看,我就說我們應該買一個對講機。”顧揚坐回副駕駛,“他約我居然隻是爲了讨論暮色新品,但講道理,那和我有什麽關系?”一下班就趕過來,又熱又堵車,結果隻是爲了這件事?!
“聊天,想讨好你?”陸江寒問。
“這算哪門子讨好,按照正常人的邏輯,我應該是最不希望他好的那個人。”顧揚說,“我也的确巴不得他快點倒黴。”
陸江寒被逗笑:“那就是他精神世界真的很空虛,想找個人共鳴。”
“想得美。”顧揚自己系好安全帶,“走,我們找個地方吃頓好的,我請客。”
“不管易銘的目的是什麽,你以後都要學會隐藏自己的情緒。”陸江寒提醒,“還記得我之前教你的嗎?在和他打交道的時候,你就是一個機器人,沒有任何個人感情的那種。”
“記得。”顧揚說,“但這是我第一次遇到這麽自以爲是的人。”實在很難不生氣。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陸江寒發動車子,“但你确定要爲了這麽一個小偷,虐待你老公新車的安全帶?”
顧揚快速松開手,被擰成麻花的安全帶瞬間恢複原狀。
陸江寒笑道:“好了,别想了,我們去吃頓大餐消消氣。”
顧揚反思了一下,覺得自己的心态的确有待加強。
于是他誠心請教:“要怎麽樣,才能做到像你一樣二十四小時面無表情?”
“多經曆幾次糟糕的事情,你自然而然就學會了。”陸江寒看着前面的路,“但真把你放出去讓人欺負,我又舍不得,所以還是算了吧。”
他的語氣很自然,所以也就更動聽。
俗話說得好,無形撩人,最爲緻命。
顧揚把手伸過去,在對方臉上摸了摸。
說:“哦。”
作者有話要說:=3=!100個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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