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吃嗎?”陸江寒問。
顧揚如實回答,不好吃,但不能浪費糧食,所以你吃。
總裁接過那個被咬出小豁口的熱狗腸,很樂意承擔男朋友的義務。
這是一個很悠閑的周末,有微風和湖水。晚餐雖然清淡,食材卻都很新鮮,而且兩人在告别的時候,還額外獲贈了一竹籃山裏的土雞蛋。
“現在徹底放心了?”回城的路上,陸江寒一邊開車一邊問,“他們看起來真的很相愛。”
“嗯。”顧揚點點頭,又有些羨慕,“那樣的生活可真好。”住在詩情畫意的田園裏,卻不用與世隔絕,可以同時擁有跑車和拉貨小三輪,會自己縫寬松的棉布裙,也藏有一整個鞋櫃的manoloblahnik.
“我們以後也可以這樣。”陸江寒把車停在紅燈路口,伸手和他十指相扣,“買一座很大的莊園,裏面種滿花和樹,你想讓它變成什麽樣子都可以。”
本來是很溫馨的情話和未來,結果顧揚卻接了一句,那我們還能多一片菜地。
還能多一片菜地。
總裁發動車子,臨時改了主意。
至少在最近兩三年裏,他都不打算再考慮購入莊園的事。
除非科技突飛猛進到菜地裏能長出松鼠桂魚。
而鄧琳秀也正在和李總監聊天,笑着說:“他們兩個年輕人可真好。”
“你是說顧揚和陸總?”李總監有些驚訝,“是我想的那樣嗎?”
“是的呀。”鄧琳秀說,“眼睛是騙不了人的。”
于是李總監也跟着笑道:“那我們得準備一份禮物了。”
……
周一中午,藍森打來電話,譴責了一下摯友整整四個小時沒有回微信這件事。
“我快忙昏頭了。”顧揚站在茶水間裏接咖啡,“下午還有兩個會要開,暫時沒空和你讨論梵高。”
“我是要談正經工作。”藍森說,“就那烤肉店的事,你那邊能不能幫忙催一催?越快越好。”
“怎麽突然這麽着急了。”顧揚納悶,“前幾天不還在說春節前後,焖鍋都沒撤場呢。”
“城中村昨天出事了,你沒看新聞吧?”藍森道,“社會影響相當惡劣,七八個小青年藥嗑多了,三更半夜拿着刀在胡同裏對砍,你說砍就砍吧,可我朋友多冤啊,什麽都沒做,就因爲店開在那裏,硬是在警局裏待到現在才出來。”
而且就像老周說的,那兒還真藏了一販毒窩點,根據媒體報道,警方今早光冰|毒就拎出來了三四斤。毒販可都是亡命之徒,這樣一來,就算老闆再舍不得自家破破爛爛的烤肉店,也不得不抓緊時間考慮搬遷的事——畢竟誰也不想和那些倒黴玩意當鄰居。
“政府應該馬上就會整改了,估摸那一片的房子全保不住。”藍森說,“十月國慶節怎麽樣?”
“這都九月了,就算焖鍋明天就搬,那還得裝修審批報手續走流程呢。”顧揚說,“政府那頭我可催不了,按照我的經驗,十二月能開業都算快。”
“真沒辦法了?”藍森琢磨了一下,“不然我用z88和寰東的合作去給你們陸總施點壓,你覺得怎麽樣?”
小藝術家怒曰,你敢!
藍森委屈地說:“啊,你好兇。”
顧揚反思了一下自己對摯友的态度,然後提議:“不如先做兩個月的快閃店?”
“烤羊腿怎麽做快閃?”藍森一呲牙,“那玩意得吃個熱氣騰騰。”
顧揚說,現在人類都能探索火星了,你居然還在擔心羊腿的保溫問題。
藍森:“……”
藍森承認:“我覺得你說得很有道理。”
“我是這麽想的,”顧揚站在走廊盡頭,“現在寰東二樓做的那個冰淇淋快閃店,你見過吧?”
“見過,我還買過呢,帶着我小侄女逛街。”藍森說,“别提了,光排隊就排了一個小時。”結果買到手就是一根拆掉包裝的普通巧克力雪糕,上面撒點糖豆金箔,再弄個地區限定版的蔥油酥,身價立刻從八塊錢飛漲到五十八,咬一口總覺得商家正在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對顧客的智商進行嘲諷。
“雪糕不重要,半個月後他們就會撤場。”顧揚說,“那塊地方雖然不大,但卻是二樓人流最旺的地方,如果能打出口碑,對店鋪的後續發展很有利的。”
“那到哪兒做菜啊?”藍森又問,“二樓就是家空店鋪,也沒後廚,總不能露天支個炭火爐子吧?”估計隔壁的輕奢也不能答應。
“六樓有啊,就那生意慘淡的焖鍋。”顧揚說,“花點錢租個竈就行,又不用跑消防手續,還能保證食物的現場烹饪。”
藍森感歎:“怪不得你們陸總不肯讓我挖你走。”
他又說:“如果真這樣,那烤肉可就得做小份了,最好跟冰淇淋似的端了就能走,當成零食點心來吃。”
“那你去和朋友商量一下,盡快出個方案吧,我也去向楊總彙報一下。”顧揚說,“具體能不能通過,還要看領導層的意思,我不能幹涉的。”
“這我知道。”藍森說,“放心,實在不行我還能出面。”
顧揚态度很好地問:“你出面要做什麽?”
藍森這回很機智,想了想才說:“利用z88和寰東的合作,給你們楊總施點壓。”
顧揚說:“嗯。”
藍森深深地松了一口氣,
這次終于沒有被吼,可喜可賀。
晚些時候,顧揚也把這件事報告給了總裁。
“胡同裏一群吸|毒青年對砍?”陸江寒放下手裏的文件,“以後不準再跟着藍森到處跑。”
“我是在說烤肉快閃店的事,”顧揚提出意見,“你不要隻聽開頭一句。”
“烤肉店的事歸方棟,你歸我。”陸江寒答,“我當然應該更關心你。”
“好吧,以後如果藍森再想去哪裏,我會事先查一查。”顧揚問,“那烤肉店呢?你覺得怎麽樣。”
“我覺得可以。”陸江寒點頭。
“确定?”顧揚疑惑,“你回答得會不會太快了一點。”到底是真的可以還是色|欲熏心,這很重要的,事關一家無辜烤肉店的生意。
“你怎麽總覺得我會假公濟私?”陸江寒被逗樂,“我早就說了,唯一能給你的特權就是偶爾睡個懶覺,或者經常來這裏親親總裁。”
鑒于親總裁是免費項目,所以顧揚上半身越過寬大的辦公桌,行使了一下自己的特權:“那我去繼續工作了。”
陸江寒握住他的手,又湊在嘴邊親了親。
五分鍾後,楊毅推門進來發牢騷,說我知道你可能剛做完苟且之事心情很好,但工作彙報還是要聽,許淩川要在十一月聯手鍾嶽山,在新亞99的環球店裏舉辦一場淩雲集團的秋冬專場秀,而且還給了他們的會員獨家活動力度。
“正是冬裝銷售旺季,結果競争對手的優惠幅度比我們大将近一倍。”楊毅說,“目前還不知道鍾嶽山是怎麽和他談的,但同樣一件五千塊的大衣,在新亞比在寰東能便宜五百塊,你說膈不膈應?”
“你管他們是怎麽談的。”陸江寒說,“nightingale不準參加。”
楊毅一拍沙發:“巧了,我也是這麽想的。”
但這不是和嫂子有關嗎,所以還得你出面。
陸江寒繼續說:“我會教顧揚,該怎麽去和易銘談。”
“舍得啊?”楊毅唯恐天下不亂,“這可是在給嫂子積攢仇恨值。”
陸江寒說:“那算了。”
楊毅:“……”
楊毅潸然淚下:“别,我錯了。”
“他已經成年了,不需要生活在真空無害的環境裏。”陸江寒笑笑,“更何況對方是易銘,仇恨值早就已經爆棚了,現在也無所謂再多一點。”
更何況将來nightingale遲早要拿回來。
……
淩雲時尚的大樓裏,易銘正在忙着整理服裝架,他已經很久沒有過這種感覺了,像是重新回到了剛畢業的時候,頭腦裏滿塞着層出不窮的新念頭,每一條血管和神經都是緊繃又興奮的。
電腦屏幕上是政府即将整改城中村的新聞,那些彩繪牆旁已經出現了挖掘機,但他倒也不覺得遺憾,每個地方能帶給設計師的新鮮感都是有限的,他更願意把那片荒蕪又奇特的廢墟當做另一個起點,一起被推倒過去,再一起迎接未來。
“總監。”實習小姑娘敲敲門,“馬上就要開會了,但是申助理好像還沒有來。”然後她又小心翼翼地提醒,說最近申助理經常遲到早退,缺勤位列公司第一。
易銘暗自罵了一句,把電話打給了申玮,在很長一段時間的空響之後才被接通。
“老闆。”他的聲音裏有明顯的困倦。
易銘看了眼牆上的挂鍾,下午三點。
“我這……實在不舒服。”申玮坐起來,胡亂用手搓了一把臉,“最近家裏出了點事,就我一個兒子,兩頭跑實在熬不住了。”
“出什麽事了?”易銘皺眉。
“我爸,我爸得了癌症。”申玮吞吞吐吐地說,“剛确診,我一直沒敢說。”
聽到對方家裏出了這種事,易銘也不好多說什麽,隻提醒了一句要是分身乏術,就先來公司請個長假。
“别啊,我這正缺錢呢。”申玮說,“我保證以後一定準時上班。”
“行,那你今天就别來了,去醫院陪陪家人吧。”易銘打算挂電話。
“老闆,那個,你能借點錢給我嗎?”申玮叫住他,“我這實在周轉不開了。”
“我讓aron等會轉給你。”易銘答應了一聲,也沒太把這件事放在心上,目前對他而言,最重要的就是暮色的新品發布,和秀場的主題一樣,都是“新生”。
會議開到一半,顧揚突然打來電話,約他晚上見面。
“今晚?”易銘疑惑。
“對,今晚,還是在你的那家酒吧,八點見。”顧揚說。
“是爲了淩雲和新亞的合作嗎?”易銘問。
然而對方已經挂了電話,隻有一片忙音聲。
……
“知道該怎麽談嗎?”陸江寒遞給他一杯水。
“知道。”顧揚把手機揣回兜裏,“放心吧,不會搞砸的。”
他很有底氣,因爲那是他自己的品牌。
……
酒吧裏依舊喧鬧一片,到處都是刺耳的尖叫和音樂,顧揚坐在角落的沙發上,覺得如果再多和易銘見幾次,自己八成要聽障,這得算工傷。
易銘坐在他對面:“路上有點堵,遲到了幾分鍾。”
“沒關系。”顧揚沒有繞彎子,“新亞和淩雲的秀是怎麽回事?”
“我就知道你要問這個。”易銘說,“這還真不是許總讓利,是新亞99在讓利,這次的大秀從場地到毛利,淩雲都沒吃虧。”
這的确是鍾嶽山的做事風格,這段話的真實度也基本不用懷疑。顧揚點頭:“我猜也是這樣。”
“許總下周應該會親自和你們楊總解釋。”易銘說,“但這事和你我也沒關系吧?”
“怎麽沒關系?”顧揚說,“其它品牌我管不着,但我不允許nightingale出現在新亞的秀場上,也不允許nightingale參加新亞的任何促銷活動,哪怕是會員多倍積分。”
易銘臉色有些難看。
“按你在淩雲時尚的地位,應該有資格去和許淩川談。”顧揚說,“一周時間夠嗎?”
“這對你有什麽好處?”易銘提醒他,“别忘了nightingale的每一分利潤,你都會有分成。”
“可我現在不想要分成了。”顧揚很坦白,“隻想讨好陸總。”
“是他教你的?”易銘又問。
“誰教我的不重要。”顧揚放下手裏的水杯,好脾氣地建議,“聽說暮色這一季的新品很不錯,你完全可以把它當成重頭戲,放過nightingale.”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再雙更啵啵~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