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樣,你來的時候看到外面的粉絲了吧?”孟霞說,“當明星多好,你這條件,不進娛樂圈是真可惜。”
“明星也不是誰都能當的,我還得再心理建設一會兒。”顧揚趴在圍欄上往下看,随口感慨,“新亞集團這麽有錢啊。”
“那是。”孟霞說,“不然lotus的徐總也不會放棄寰東,選擇和新亞合作。”
“您也知道這事了?”顧揚問。
“前幾天有個飯局,徐總親口說跟着寰東沒前途,幸虧有新亞的鍾總拉他一把,才沒有誤入歧途。”孟霞讓人給他拿了一瓶水,“看别人多清醒,就你還傻乎乎的,浪費青春年華在那做個小業務員,都對不起老天爺給你的這條件。”
顧揚心想,那lotus的徐總可真是太缺德了。
不合作就不合作吧,怎麽還到處诋毀商業夥伴。
拍攝進展得很順利,白青青的硬照水平和驚天動地的演技剛好成反比,一颦一笑在鏡頭下都美豔動人。顧揚也能理解爲什麽新亞會請她,哪怕不是粉絲,不關心百貨,隻是純路人看到這組大片,應該也會轉發稱贊一句仙女下凡。
孟霞還在有一句沒一句地聊天,最近lotus和新亞99關系親密,所以鍾嶽山的飯局上總會有徐聰。現代社會的酒桌約等于武俠小說裏的茶館,都屬于八卦密集區域,據說lotus在一開始的時候,的确是打算和寰東合作的,但沒幾天就被鍾嶽山中途截胡,和新亞99簽了合同。
“既然不打算和寰東合作,怎麽也不早點說。”顧揚抱怨,“我光方案就改了七八版,到最後關頭才說黃了。”
“所以才說你跟錯了人。”孟霞啧啧,“你們那陸總是真不行,現在沒了lotus,普東山十幾個億的項目晾在那,要不是身後有個董事會的親爹撐着,早就一邊兒涼快去了。”
或許是因爲早年白青青的事,所以她的語調裏很有幾分幸災樂禍,說完又對新亞99和鍾嶽山大爲贊賞,讓顧揚要向徐聰學習,盡快認清方向,不要白白浪費年華和資源。
顧揚态度良好來者不拒,什麽都肯聽,連連表示你說得對。孟霞很滿意他的表現,于是在收工的時候,順嘴道:“你沒開車吧?不如我派輛車送你回去,别去等出租了。”
“好啊。”顧揚說,“謝謝孟姐。”
看在對方诋毀了這麽久總裁的份上,也是要占一占便宜的。
半個小時後,陸江寒打來電話,問他在哪裏。
“我剛到家。”顧揚回答。
穿戴整齊的陸總:“……”
“您怎麽還沒休息?”顧揚看了眼挂鍾,“已經三點了。”
陸江寒抽開領帶:“在等你今晚的成果。”
顧揚頓時很有幾分壓力:“但我并沒有打聽到什麽重磅消息。”
陸江寒一笑:“重磅消息要真這麽好套,那人人都是商業間諜了。”
“您要現在聽嗎?”顧揚問,“或者我可以寫個報告。”
“我不需要現在聽,你也不需要寫報告,明天下午直接來我辦公室。”陸江寒說,“現在先去睡覺。”
“嗯。”顧揚說,“那晚安。”
陸江寒也說:“晚安。”
晚安之後,是屬于失眠的夜晚。
失眠的總裁。
和失眠的藝術家——他正在權衡,要不要把孟霞那些刻薄的诋毀如實轉述,按理來說陸江寒應該有知情權,但這實在不是一件令人高興的事,他不想破壞他的心情。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天也微微亮起。
因爲lotus的關系,最近寰東公司内部氣氛有些緊張,人人都嚴于律己,隻有顧揚跑得氣喘籲籲,周一清晨就明晃晃地遲到——還剛好在走廊碰到兩位總裁。
這運氣,也是沒誰能比。
保安向他投以同情的目光。
“慢點慢點。”楊毅拉住他,“遲到就遲到,别再給我摔挂彩了。”
“昨晚算你加班,今天可以不打卡。”陸江寒說,“先去樓下吃早餐吧,下午兩點記得來我辦公室。”
楊毅不解:“昨天加什麽班了?”
“他去了新亞99,白青青在那兒拍廣告。”陸江寒按下電梯,“據說和孟霞聊了一陣,打聽到了點關于鍾嶽山和徐聰的事情。”
“孟霞那兒能打聽出什麽有價值的信息。”楊毅不以爲意。
陸江寒對他這個觀點持贊同态度。
然而楊毅緊接着又跟了一句:“估計十句有八句都是在罵你。”
陸江寒:“……”
他之前并沒有想到這一點。
但的确很有可能。
總裁覺得自己有些失策。
楊毅納悶地問:“你這是什麽表情?”
陸江寒冷酷回答:“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就對了,我最近心情也不好。楊毅頗有幾分同病相憐的頭痛,因爲瑞士人是真的很難搞,電話不接,郵件不回複,經常讓他覺得仿佛正在聯系一家夢裏的商場。
雖然不願意接受,但楊毅已經深刻意識到了,自己很有可能要再度面對張大術這個殘酷現實。
頭疼,欲裂。
下午兩點,顧揚準時到總裁辦公室報道。雖然昨晚并沒有聊出重磅消息,但他還是細心做了整理,分門别類列出兩頁紙,百分之五十是關于lotus和新亞99,另外百分之五十則屬于……無差别人身攻擊。
桌上放着小包的兒童牛奶,是超市送來的新品,陸江寒說:“嘗嘗看。”
香濃的巧克力味,顧揚評價:“小朋友應該會很喜歡。”
“你可以把這一闆都帶回去。”陸江寒嘴角一揚,“說說看,昨晚你們都聊什麽了?”
“孟霞說其實在剛開始的時候,lotus是真想和我們合作的。”顧揚道,“但沒幾天就被鍾嶽山截胡了。”
陸江寒說:“不意外。”
“但我有點想不通。”顧揚皺眉。
陸江寒問:“哪裏?”
“鍾嶽山想給寰東下套,這是符合邏輯的,畢竟兩家是競争對手,曾經鬧過矛盾,而且他能從中得到切實的利益,可徐聰爲什麽要配合他演戲?”顧揚說,“既然剛開始的确打算和我們合作,說明lotus至少是不讨厭寰東的,那後期鍾嶽山到底給了多少好處,才能讓他變得這麽聽話?”
誰都知道商場上樹敵太多絕對不算好事,多個朋友多條路,更何況是徐聰那樣的老油條,不會不懂這個道理。
“後期那些會議,也不一定就是在演戲。”陸江寒說,“寰東的對手是新亞,就像你說的,徐聰犯不着摻和。”
“可您之前說過,lotus一直在配合新亞給我們下套。”顧揚提醒。
“你可以理解成這件事從一開始,徐聰就在同時利用寰東和新亞,給lotus争取更好的發展條件。”陸江寒說,“他最後選擇了和新亞合作,所以前期的種種就變成了lotus配合新亞套寰東,而如果lotus最後選擇了寰東,那被忽悠的就是新亞,能明白嗎?”
顧揚不假思索:“明白。”
“不用思考一下嗎?”陸江寒饒有興緻,“你的回答速度有點快。”
“我懂的。”顧揚說,“lotus其實同時在和我們兩家談判,在做出最終選擇之前,他沒有敷衍欺騙任何一方,隻不過最後新亞給他的條件更好,所以寰東才成了被放棄的那個。”
“徐聰對每一場的會議都很用心。”陸江寒說:“他知道怎麽樣才對自己的品牌最好,抛開人品不談,這人能把生意做大也是有原因的。”
“但還是很卑鄙。”顧揚強調。
“我同意你的觀點。”陸江寒點頭,“所以這次雖然合作失敗,但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好事,寰東不需要這麽不負責任的合作夥伴。”
“還有一件事,瑞士雪絨那邊估計沒戲。”顧揚放低聲音,“郵件也發了,電話也打了,根本就不理我們。”說是高冷也好,消極怠工也好,總之十分不給面子,看起來完全沒有合作的指望。
“所以八成要去找張大術了。”陸江寒說,“怎麽樣,你對這件事有什麽看法?”
“早知道這樣,當初我們就該對他友好一點。”顧揚愁眉苦臉,“現在可好,都不知道要怎麽請回來。”被一群阿姨大姐圍攻騷擾半個月,據說還有人跟去家裏吃飯,如果換成自己,一定會忍不住想要打爆始作俑者的狗頭。
“要是不懂該怎麽做,我教教你?”陸江寒笑着看他。
這還能教?
顧揚一口答應。
陸江寒發揮商人本色:“要學費的。”
顧揚:“……”
“明晚有空嗎?”陸江寒又問。
顧揚點頭:“嗯。”
“一起去個地方。”陸江寒滿意地靠回椅背,“回來之後,我就教你怎麽把那位仙風道骨的張大術給請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楊毅:爲什麽不教我.jpg